第16章

蕭峻輕哼：“你是來打賭的，還是來告狀的？”

　　“妾身是來告狀的！”安玲瓏冷笑，“可是，妾身正經話還沒說，瞎眼狗卻一直狂吠不停，妾身有什麼辦法？想要止住狗吠，隻能如此下策！”

　　“你說誰是狗？”明笛和雲影氣得麵色青紫。

　　“說你們！”安玲瓏直白回，“你們不瞎嗎？上午睜著眼睛說瞎話，我懶得罵你們！這會兒居然還敢跳出來！怎麼？當我好脾氣好欺負嗎？我呸！”

　　“王妃這是連老夫也一起罵進去了啊！”何晟見她惡狠狠的模樣，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之前見過安熾兒數次，知道她是什麼性子，膽小又衝動，嘴笨得要死，常被白芙懟得大哭大鬧。

　　不過幾日未見，卻口齒伶俐，咄咄逼人，委實叫人納罕！

　　安玲瓏看他那滿臉嫌惡，心裏“咯噔”了一聲。

　　她方才那番表演，說是鬥氣恨勇，其實也有討好何晟之意。

　　按史書所述，何晟既然在暗查蕭峻，跟他之間必定是有了裂痕。

　　自己怒懟蕭峻屬下，也算是向他立了個投名狀，表示自己的確要跟蕭峻決裂。

　　按理說，他看到自己這樣的表現，應該覺得欣慰讚許才對。

可看他這臉色，明顯不對啊！

安玲瓏一時也拿不準他是什麼意思，隻得陪笑道：“大人誤會了！大人身為禦史，有質疑之權，您又不知前因後果，不知者不怪！可他們卻不一樣！他們明明知道白芙誣賴我，這會兒還狂吠不止，實在叫人難忍！”

　　何晟輕哼一聲：“行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你且說，你因何懷疑她吧！”

　　“是！”安玲瓏點頭，“首先第一點，是她用劉嬤嬤的屍身來誣賴我，而當時，我並不知劉嬤嬤已死，她是第一個發現，或者說，知道劉嬤嬤死亡的人！她自然該是第一嫌疑人！”

　　“可單憑這一點，不能證明她有罪！”何晟擰眉。

　　“是！”安玲瓏點頭，“所以，現在需要從屍體上找證據！首先要確認劉嬤嬤的死亡時間和死亡原因！大人，請！”

　　她說著，走到屍身前。

　　“你想說什麼？”何晟問。

　　“大人請看......”安玲瓏指著屍身，“從我被白芙誣賴到現在，已然過去了兩個時辰，如果劉嬤嬤是在亭中遇害的話，那麼，她現在應該有屍僵現象出現，可是，並沒有！她的屍身，軟得跟麵條一樣！這說明什麼？”

　　雲千澈聽到這話，倏地抬眸：“王妃通驗屍之道？”

　　“略微通那麼一點點！”安玲瓏笑盈盈回，“雲大人，你說，這說明了什麼？”

　　“這是屍體出現了軟化！”雲千澈回。

　　“軟化？”何晟不解問，“可是，死人不是應該僵掉的嗎？”

　　“何大人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安玲瓏侃侃而談，“人死後肌肉很快變僵硬，即屍僵。屍僵最快出現是在死後兩刻鐘左右，通常是在死後一到一個半時辰，一部分肌肉開始僵直，三到四個時辰遍及全身各關節，六到七個半時辰，會達到高/峰。這種狀態持續到十五到十八個時辰，又開始緩解，出現了軟化！”

　　她說完又看向雲千澈，“雲大人，我說的對吧？”

　　雲千澈用力點頭：“的確如王妃說的那樣！”

　　“也就是說，劉嬤嬤死亡時間，已經超過十五個時辰了，對吧？”安玲瓏又問。

　　“是！”雲千澈不住點頭，“按這個時間推算，劉嬤嬤的死亡時間，約摸是在昨晚戌時！”

　　“既是昨晚戌時死亡，那麼，小亭就不可能是第一案發現場！”安玲瓏扭頭看向蕭峻，“如我血書中所述，她是被人移屍至此的！青天白日冒險移屍？為什麼？隻有一個目的，用這具屍身指證我，讓我來為這樁殺人案背鍋！”

　　她說著轉向何晟，一字一頓問：“何大人，您說，指證我的那個人，是不是嫌疑最大呢？”

　　何晟聽她說得頭頭是道，不自覺點頭：“如此來說，白芙的確是第一嫌疑人！”

　　“那也隻能說是有嫌疑！”明笛插嘴道，“你並沒有證據證明，她殺人移屍！”

　　“證據？”安玲瓏嗬嗬了兩聲，轉向蕭峻，“王爺，白姑娘怎麼還不來呢？您要不要派個人去瞧瞧？別嚇得收拾細軟跑路了！”

　　“王妃想多了！我行得正坐得直，不需要跑路！”

　　一道嬌俏聲音響起來，下一刻，白芙在珠兒的攙扶下，款款而來。

　　她顯然剛剛哭過，眼睛紅腫著，瞧著柔弱可憐。

　　又可能是方才被安玲瓏推入湖中著了涼，說話有點嗡聲嗡氣的，神情也是怯生生的。

　　她徑直走到蕭峻麵前，朝他福了福，叫了聲“峻哥哥”，爾後抬起頭，用濕漉漉的眸子看著他：“峻哥哥找芙兒過來有什麼事嗎？”

　　蕭峻在未見她之前，已知她許多堪稱齷齪的手段，心裏已有一些不喜。

　　後來又從安玲瓏的心聲中獲知她極有可能殺人移屍，雖然未有確證，可心裏對她也是起了懷疑。

　　基於這樣的心境，他原本以為，自己再見她，多少會有一些不適。

　　可看到她那張臉後，他才知道自己錯了！

　　對著這樣一張臉，他心中湧動的，除了憐惜，還是憐惜！

　　那些原本積於心中的不喜與懷疑，不知為何，竟振翼而去，不曾留下半點痕跡！

　　此時此刻，他看著她那嬌弱模樣，便連聲音都下意識的放柔了，好像生恐嚇到她一般，措詞也極謹慎小心，隻道：“嬤嬤一案，有些事要問你！”

　　“是！”白芙乖順答，“峻哥哥隻管問，芙兒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王爺說的可真輕巧！”安玲瓏冷笑，“我血書指證她殺人移屍，這等嚴肅之事，到了王爺嘴裏，卻成了隻問點事情！妾身竟不知，原來王爺對犯罪嫌疑人這般溫柔體貼呢！”

　　蕭峻被她譏諷，麵皮紫燙，正要說話，那邊白芙哭道：“王妃你可不要血口噴人！你有證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