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春玉堂內屋，裝飾極其典雅，上等的黃花梨木雕成的桌子，上麵擺著毛刷，放大鏡之類的東西，用來鑒別古玩。

周遠道開口道：“小兄弟對不住了，不當之言，還請見諒。”

秦雲擺擺手，示意無妨。

“好，那還請您稍坐片刻。”周遠道說著，拿著硯台坐回到裏麵，拿起放大鏡，小心翼翼清理著硯台上的黃泥。

夥計端著茶水走了進來，恭敬地給秦雲倒上，動作卻是有些不自然。

剛才的一幕，如同一記響亮的巴掌，狠狠地打在他們的臉上。

早知道如此，何必當初？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周遠道才放下手中的活計，桌子上，一方厚重的青色硯台顯露出真實的模樣。

“不錯，這是一方標準的洮河硯，用的是技藝最高的透雕手法，圖案層次分明，錯落有致，保存也是極為完好，皮殼飽滿，線條生動。”

“這個物件，依照市場價，大約是百萬上下，春玉堂的規矩，隻能給你八成，如果您不著急用錢，倒是可以交由我們拍賣，價格也會更高一些。”

秦雲卻是搖搖頭，開口說道：“八十萬，就八十萬吧。”

春玉堂在古玩界極其有名，如果是拍賣，多半會比原來的價值多出三成左右，但現在母親還在醫院，手術費耽擱不起。

“不過，咱們春玉堂，你也知曉，若是水貨，我們可是不收的，所以我想問一下小兄弟，這個物件，是從哪裏來的？”

所謂水貨，便是來路不正的物件，若是以後有糾紛，春玉堂是要擔責任的。

再聯想到之前秦嘯被抓進去，所以他不得不謹慎一些。

秦雲抿了一口茶水，說道：“，這件東西，是我在簋市之中撿漏來的，先生大可放心。”

周遠道倒吸一口涼氣：“小兄弟好眼力，這洮河硯，唐代成名，於宋代富有盛名，之後便逐漸衰落，現存的洮河硯，數量極為稀少，沒想到竟然被你給撿著漏了。”

說著，就拿出一張支票，在上麵填好數字遞給了秦雲。

看著上麵的八十萬，秦雲心中一陣快意，一直以來，母親的手術費一直像是一塊大石頭，壓在他的欣賞，一直到此刻，才終於放鬆了下來。

拿著支票，秦雲朝著外麵的銀行走去，進去把支票兌進銀行卡，剛剛出門想打輛出租車，就聽到耳邊傳來一道如同黃鶯出穀般的聲音。

“誒，秦雲，你也在這裏？”

秦雲轉過身，正是把他撞進醫院的蘇韻影。

今天的蘇韻影身穿一件標準的職業裝，將本就極其標誌的身材完美地凸顯出來。

小巧精致的五官均勻地分布在瓜子臉上，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好像是會說話一般。

“蘇小姐，好巧。”

秦雲也笑著回應說道，打了一個招呼就準備離開。

蘇韻影卻是看到了他左臂上的石膏，眼中閃過愧疚之色，接著說道：“你要去哪裏？等等我送你吧。”

秦雲婉拒說道：“不用了，我等等去醫院。”

“那正好，我上去取一件東西，很快就能下來了。”

看到蘇韻影如此堅持，秦雲也不好意思拒絕，隻得跟在她的後麵，朝著簋市古玩街兩旁的一棟大樓上走去。

一般來講，大樓裏麵賣的物件，要比地攤上好上不少，而蘇韻影現在去的這一棟，是整個簋市最為高端的古玩店鋪。

兩人上了二樓，最終在一家名為“天雅閣”的門口停了下來。

如果說春玉堂的裝飾是傳統古典，那天雅閣的裝飾便是富麗堂皇，整個大廳極為寬闊，十幾個博古架整整齊齊擺放著，上麵放著各類古玩。

從金石字畫，到青瓷玉石，從青銅古鼎，再到唐宋佛像，各種品類，應有盡有。

“等我一會兒，馬上就好。”蘇韻影轉過身，朝著秦雲笑著說道。

秦雲點點頭，自己在店裏先逛了起來。

目光看向每一件古玩，各項信息便已經出現。

【晚唐三彩天王像，價值：20000！】

【元青花螭龍雙耳人物盤口瓶，價值：300000！】

【清代青白玉三羊開泰筆架，價值：20000！】

......

秦雲搖搖頭，在這種地方撿漏，實際要比外麵難度要大得多，眼中的信息和上麵的標價浮動極小。

不過想想也便明白，這種地方，鑒寶師不一定有多少，鮮有打眼一說。

與此同時，天雅閣的老板董文卓已經走出來，滿臉堆笑地拿出一個木盒，放到蘇韻影的麵前。

蘇韻影打開一瞧，裏麵用上好的金色綢緞包裹，並且這金色綢緞還刻著蘇繡，極其奢華。

打開金綢，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木葉盞，高約八寸，色澤呈現五彩斑斕，底部那仿佛自然形成的紋路極其引人遐想。

董文卓帶上手套，小心將木葉盞拿了出來，開口道：“蘇小姐，這是您先前所訂的木葉盞。”

木葉盞！

此物一出，原本在店裏閑逛的眾人紛紛圍攏了過來。

這可是好東西，乃是用使用天然樹葉，經過浸水，腐蝕脈絡，再之後沾上釉彩，貼在器物上燒製而成，與玳瑁那種斑斕色彩不同，木葉盞那種樸實無華的沉穆，天然去雕飾的工藝，曆來為文人雅士所追捧。

而因為燒製工藝難得，在宋代僅有吉州窯才能出產，現在存世量並不多，價值極高！

“果真很好看！”

蘇韻影帶著手套，撫摸著木葉盞，眼神之中滿是欣喜。

過幾天就是她爺爺八十大壽，老人家沒有其他愛好，唯獨嗜茶如命。

這件木葉盞，爺爺一定會喜歡！

“這個物件，可是天雅閣中的壓堂貨了，價格是八百七十萬，想來定不會負蘇總所想。”

“至於來曆，這是當年我早年間南下江南勻荒貨，在一破落豪紳家中收來的，經過好幾個鑒定大家的掌眼，都是說是件寶貝，蘇總大可放心。”

圍攏過來的富豪對於收藏皆是頗有心得，此刻目光像是黏在了上麵，直放精光。

口中更是嘖嘖讚歎。

如果不是此物已經有主，這一眾富豪甚至要來一場現場競價！

蘇韻影則是拿出支票，準備付款。

正在這時，一道略顯刺耳的聲音傳來。

“這件東西，可值不了這麼多錢。”

整個場間，霎時間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