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說完，朱三九打開一扇小門，沿著裏麵的樓梯繼續向上走了。他的步履略微有些蹣跚，看起來像是受了一些腿傷。

我給身後的元風和丁三使了一個眼色，他倆不約而同點點頭，像是心如明鏡，直接跟著朱三九往上走了。

見我們跟了上來，朱三九邊走邊說，不知各位有沒有印象，這座燈塔是北海的桂33801燈塔，原先的位置根本不在這裏，而是在西灘的石頭崖上。

呃......西灘，石頭崖......

我似乎有點想起來了，對的，這燈塔以前就在岸邊的石崖上，離現在的位置應該有一公裏多的樣子。

朱三九說，具體方位他也說不準，但是很多人都死在燈塔附近了......這些死去的人應該都是準備從海上出逃的。然而這片海域太過詭異，所有人都會在這附近打轉，被各種怪蛇追趕，最終力竭而死。

走了幾分鐘，我們終於來到了燈塔塔頂。

本以為燈塔頂層的大燈是一盞巨大的油燈。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這上麵居然是一顆寶珠一樣的超強發光體，發出的光芒奪目耀眼，根本難以直視。整個珠子並不是很規則的圓形，看起來足足有一隻足球那麼大。

出乎意料的局麵讓元風大驚，他問朱三九，這盞燈......難道是一顆珍珠嗎？

朱三九說是的，而且這還是一顆久負盛名的珍珠。它出自印尼海域的虎斑硨磲之內，名字叫做萬物浮生，是一顆夜光珠。

正是這顆珍珠發出的光具有很強的迷惑性，海上所有的目標都會被吸引到燈塔附近，無論怎麼逃都逃不掉。

這瑰奇無比價值連城的珍珠，如果不是在這樣詭異的環境裏，應該會讓見到它的人欣喜若狂才對。而現在，它的光芒隻代表了恐怖與死亡。

“萬物浮生......萬物浮生......”元風的眉頭越來越緊，不停地念叨著珍珠的名字，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我沒有打擾元風的思索，轉身對朱三九說，其餘的村民在哪？還有活人嗎？

朱三九搖搖頭，說他也不知道。他是七天前找到這座燈塔的，一直待到了現在。

我說那在我們進塔之前你在哪，為什麼你是從塔外走上來的？

朱三九說，他在探路。其實所有迷魂陣都是有破解之法的，他從沒想過在此坐以待斃，於是四下一番搜尋，竟發現燈塔裏有很多潛水裝備，就試著穿上它們入海了幾次。通過他的一番探查，還真被他發現了走出這個迷魂陣的水下通道。

聽到這裏丁三不禁笑了，他說朱三九你要能破陣早走了，還會把這種好事告訴我們？

朱三九說他雖不是什麼道行高深的道士，但也略知陣法。他發現這個燈塔的塔底有一個類似六合兩儀陣的深水法壇，隻是它落在極深的深水處，需要我們配合他解陣才行。

沒想到元風忽然站出來，毅然決然地說：“不要相信他！”

朱三九對元風的話顯得非常無奈，他說他確實不算什麼好人，但處境至此，如果不能互相配合，我們都會死在這裏。

元風撇著嘴冷笑一聲，說：“朱道爺，您入此塔七日有餘，那晚輩到想問問，此地塗壁空空，道爺究竟啖食若何？”

朱三九笑著說他修過辟穀之術，可月餘之內不食五穀。隻須吸風飲露、習度道法，即可神明而壽，不死而神。

元風也跟著大笑起來，說：“實不相瞞，晚輩也是修道之人。這辟穀之術，即便我天師門道長也未能達到月餘之久。您口中晦氣重生，怕不是喝了一肚子屍油才殘喘至今罷！”

聽完元風的話，朱三九邪惡地笑了一聲，那張滿是傷口的臉顯得格外恐懼。他把手中的油燈吹滅，接著用手指蘸了一些燈油，放入口中吮吸起來。

額......果然是這樣嗎？

我的胃裏一陣翻湧，一種說不上來的惡心感爬遍了我的腦殼。

朱三九說：“好一雙法眼。本以為你是個小和尚，不想竟是同道中人。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赤地千裏，災民尚可易子而食，我等山窮水盡，喝點屍油又何妨？”

“這屍油是從哪裏來的？”丁三搶先問到。

“下層的儲物層，還有很多，喝上幾個月或許都不成問題......”朱三九說，都是為了活命，不磕磣......好了，你們也喝點吧，這油沒你們想象的那麼難喝......想活下去，別無選擇。

哼......我唐水生寧願死，也不會做一具行屍走肉。

朱三九冷笑一聲，壓低聲音對我說，“唐水生，你可以自命清高，看淡自己的生與死，但是你的爺爺呢？你一直在尋找的爺爺，我是知道他在哪的。和我合作，你不僅可以救自己的命，還可以救你爺爺的命，這還不夠賺嗎？”

朱三九的話讓我徹底愣住了，難道他真的知道爺爺的下落？

元風趕緊拉我到一邊，語重心長地說：“水生你仔細看看這四周......天圓地方，星辰遮蔽，東西難辨，人鬼不測。所謂迷魂陣，下陣迷於途，中陣迷於眼，上陣迷於心。你對麵的這個人，說不定也是陣中的一環，他提起爺爺，隻是想抓住你的弱點，如果聽從於他，那就正中下懷了！”

我知道元風都是為我好，可是爺爺是我唯一的親人，隻要有一線希望，我都必須要找到他......

我沒有勇氣和元風多言，重新走到朱三九的身邊，質問到，你不是說有人頂著你的麵容為虎作倀嗎？你究竟知道些什麼？！

朱三九讓我打住，隻問我願不願意交易，如果答應，就會知道想知道的一切。

老實說，這幾天一路走來，我無比感恩身邊的元風，感謝他為我所有的付出。但是現在的情況已經非常明顯，以元風的道法，這道迷魂陣已經近乎無解。

我該怎麼辦呢......爺爺，你能告訴我麼？

......

......

最終，我還是向朱三九伸出了一隻手，和他擊掌為盟。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