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紅嬋坐在車廂裏閉目養神,這幾日頻繁在生死之間掙紮,再加上今日驚嚇過度,她的確已經耗費了巨大心神,是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可是兩個女孩的眼神卻落在了自己身上,夏紅嬋就算感官再不靈敏,卻也不至於察覺不到其他人的眼。
閉目養神了片刻,感覺兩個女孩的目光還是隱隱落在自己身上,夏紅嬋這才睜開眼,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開口問。
“你們兩個在街上跪了這麼久,難道不困嗎?放心,我沒有販賣人口的愛好,也絕不會把你們兩個交到什麼不好的地方去,趕緊休息一會吧。”
兩個女孩兒卻還是略有遲疑,夏紅嬋有些無奈的揉了揉額角,又問。
“有什麼問題你們就說吧,趕緊問,問完了就不要這樣盯著我了,你們不累,我還累的很。”
那兩人這才小心翼翼的說:“小姐出行的馬車這樣華貴,可見是出身豪門貴族,為何住在莊子之上,又不見父母相隨?”
夏紅嬋沒想到,這兩個女孩也會好奇這個問題,便反問。
“你們母親呢?”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回答:“死了。”
夏紅嬋點頭:“我母親也是。”
又問:“那你們父親呢?”
兩人回答:“也死了,我等就是賣身葬父才偶遇小姐的。”
夏紅嬋閉上眼,略有些疲倦的說:“是啊,真巧呢,我爹也死了。”
正在驅趕馬車的車夫手上動作一頓,馬車也顛簸了一下,聽見裏麵傳來女孩頭碰頭的聲音以及痛呼聲,車夫才收回了神智,而後,一臉緊張的說。
“還請小姐諒解,小人方才一時不慎,馬車顛簸了一下,小姐沒受傷吧?”
夏紅嬋看著兩個女孩兒這副模樣,語氣平淡的對車夫回答:“沒事,繼續走。”
走到了正午時分,幾人才到了這溫泉莊子,這溫泉莊子上的人顯然已經得到了新的消息。
見到馬車上走下來的美貌女人,下人們立刻紛紛下跪,口中齊稱小姐萬福。
夏紅嬋不耐煩這些沒有用的禮節,點了點頭,隻在眾人身上看了一眼,便對著莊子上的管事說。
“這莊子都有多大的範圍,又有多少田地?”
管事立刻小心翼翼的回答:“這莊子裏頭共有七孔泉眼,個個都是硫磺池子,能夠辟邪去穢,溫中散寒,周圍合計三百畝田地,全都已經出租給了周圍的農民們,每年收他們五成的地租,也算是主子大方了。”
後頭那些身穿著粗布麻衣的人跟著連連叩頭,臉上滿是辛勞工作的痕跡,可見是受了些苦的,他們應當就是這裏的農民了。
夏紅嬋又問:“府上的管事以及出身好些的下人都在哪兒?”
一些穿著細布衣裳的人應聲而出,縱然衣裳不是那樣好,洗的也略有些褪色,可他們的模樣瞧著的確是年輕些的,手上也略有薄繭,可見不是吃苦的人,的確就是這莊子上原先有的使喚人。
在心裏清點了一下人數,夏紅嬋語氣平平的吩咐。
“所有穿細布衣裳的人,總共有十七個,包括管事,從現在開始,你們都是自由身了,回你們主子那裏去伺候,還是日後自己尋一個地方去養老,都與我無關,不必在我這伺候了,收拾東西,今天就可以走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震驚了,尤其是管事的。
他原先是在皇莊上的,身份自然是超群的,如今,讓他恢複自由身身,簡直不是恩典,反而更像是懲罰了,他一臉不可置信的開口問。
“小姐說什麼?小人可是靖王殿下親自任命,在這裏管轄著這府上所有的生意呢,小姐若是把小人也驅趕走,那可就是一筆大損失了!”
微微轉過頭,淡漠的眼光落在了他身上,夏紅單直接迎著他不可置信的眼神,語氣加重了,又繼續重複了一遍自己原先的話。
“收拾東西,今天日落之前離開。”
“這裏如今是我的地方,讓你留下還是走,自然是我說了算。”
管事被這句話一嗆,麵色煞青煞白,最終氣哼哼的轉身回去收拾衣裳了。
見到管事都這樣被訓斥了一頓,其他人也不敢多說什麼了,於是都回去收拾東西,三三兩兩走了門。
等到這些人都離開之後,夏紅嬋才把目光落到了那些農戶身上。
那些農戶們感受到小姐的目光,嚇得身子一抖,他們也害怕自己種了一半的田地會被奪走。
夏紅嬋卻隻是輕飄飄地扔下一句:“從今日開始,地租改成三成,莊子上若有什麼活聘請你們做,額外給你們銀子,都回去吧。”
農戶們聽到這個好消息之後,瞬間欣喜若狂,連連叩頭,千恩萬謝地離開了這裏。
周圍隻剩下了一輛馬車,一個車夫以及兩個丫頭。
夏紅嬋看著麵前的馬車,詢問兩個丫頭:“你們兩個,可有人會駕車?”
兩個丫頭互相看了一眼,隨後其中一個丫頭小聲地說:“小人姐妹兩人都不會,不過小人有個表哥倒是會駕車,原是在村裏趕驢車的,後來把驢賣了,如今也在家中賦閑呢。”
夏紅嬋便點了點頭,對車夫說:“你也可以走了,這三兩銀子是給你的,隻當是補償你的工錢了,想辦法自己回去吧。”
車夫有些欲言又止,夏紅嬋卻已經轉頭對另外兩個丫頭吩咐了。
“想辦法通知你們的表哥,明日到這來給我趕車,額外有薪水,管吃管住,若是有得用的人,也一並聘過來,咱們以後就在這兒生活了。”
兩個丫頭連連點頭,車夫最終將馬車趕進了院子,然後左思右想了半晌,才猶猶豫豫地說。
“此處荒無人煙,小姐又無法自保,府裏一定對小姐恨之入骨,小姐今夜,不妨選個農家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