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把頭發全部束上去倒是發現不了什麼,可散下來之後便能察覺出不對勁來。
朝揚拿著鏡子向上一移,對準了暮雨的小臉。他眯起眼睛,不放過小姑娘的任何一絲表情,:“你是不是在我頭發上做了什麼手腳?”
完,了。
暮雨知道他在通過鏡子看自己,臉上露出迷惘且膽怯的表情,睜大眼睛搖了搖頭,語氣疑惑:“爺,您在說什麼?”
“你沒看見我的頭發有些長短不一嗎?”
“啊?怎麼會呢。”
暮雨湊近“認真”的瞧了瞧,確實有幾縷頭發比周邊的短了半截兒。尤其是中間的那一小撮格外顯眼。這是因為昨日她怎麼也梳不通順那處的頭發,索性全都扯斷了。
也怨不得她,打結的頭發梳起來肯定會扯到頭皮的,到時候惹的小土匪疼了,他肯定又要暴跳如雷。既是如此,自己為了保命就隻能選擇把它們扯斷掉。
“你看。”朝揚拎起頭中間的那小撮頭發,眸子閃爍幽冷的光,“這麼明顯你看不出來嗎?”
“嗯......”昨天扯的有點多,並帶有報複的成分在裏頭。
暮雨麵色很平靜,伸手攬住他的頭發順了順,動作緩慢而輕柔,綿言細語的對他說:“爺不必擔憂,其實這是正常的。”
“你覺得老子是蠢的?”朝揚臉色沉的要滴出墨來,“正常?你哄誰呢?”
八成就是她做的好事!好啊,他就知道姓暮的不可能柔順的跟個小綿羊似的!
“奴家怎得敢騙爺啊?”暮雨輕聲哄著他,“從前有個大夫和我說,在人的腦袋上啊,每天都會有新的頭發從頭皮裏長出來,因為它們是後來長的啊,所以肯定比之前的要短。”
“所以頭發長的不一樣齊,是很正常的事兒。”為了讓他信服,暮雨緊接著有補了句:“奴家的頭發也是不整齊的,若是爺不信,奴家現在現在就把頭發解下來給爺看看。”
這招叫做以退為進。
朝揚不屑哼了聲:“誰要看你的頭發。”他不知曉暮雨那番話到底是真的還是說來騙他的,總之,他覺得很不靠譜兒。
回過頭,那雙漂亮狹長的桃花眼緊盯著暮雨的眼睛,朝揚聲音低磁:“我怎麼覺得你在胡扯?”
自信點,把覺得去掉,她就是在胡扯。
暮雨小臉一白,鬆手放開了他的頭發,單薄的小肩膀顫抖不已,眼睛裏蓄滿亮晶晶的淚花,看上去好生嬌柔可憐。
她像是要哭出來了,聲線打著抖兒:“就算借奴家十個膽子,奴家也不敢騙爺啊。”
也是,她的命都在自己手上,想來不敢做這種膽大妄為的事情。
“行了行了。”朝揚將身子重新轉過去,下了命令:“梳頭吧。”
“是。”
暮雨心裏鬆了口氣,手上的動作愈發輕柔仔細,不敢再輕易的扯斷他的頭發。
小土匪對自己的外表仔細的很,若是再繼續按照之前的法子,恐怕行不通了......暮雨苦苦皺著眉頭,心裏感到十分鬱悶。
這廝愈發不好糊弄了,真是個磨人的小混蛋啊!
暮雨暗自發誓:姓朝的,總有一天我要把你的頭發全部都薅光了,讓你變成禿子。
束好頭發,朝揚站起來,腰背筆直如椽,絕俊的容顏帶了抹不羈的痞氣,僅僅站在那兒,卻好似在無聲的昭告天下,老子就是爺,誰也奈何不了我!
暮雨把這稱之為:土匪氣息。
......
大年初一,要吃餃子。
朝揚難得沒有去山後練武,坐在房內,桌子擺著熱騰騰的餃子。
“燙。”他對旁邊站著的小姑娘說。
暮雨眨了眨眼睛,燙就等它涼了啊,你和我說做什麼?和我說餃子就能不燙了?
朝揚扶額,咋感覺她根本不會討好人呢。小姑娘,你的命在我手裏,我說餃子燙,你不該主動過來吹一下嗎?
若現在他直接說,未免顯得太矯情了吧。他可是堂堂土匪頭子,應該是頂天立地的......可她是自己的小丫鬟,不就該服侍自個兒麼。
好在暮雨及時反應過來了,她端起餃子就朝門外走:“爺,我把它們放在冷風裏吹吹,等會兒就涼了。”
朝揚:“......”她到底會不會討好男人。
暮雨:小土匪真不懂的憐香惜玉,大冬天的還讓她想辦法把餃子變冷。
站在門口,小臉凍的通紅,冷風吹的她眼淚都快下來了。待瓷碗表麵摸起來是溫熱的,暮雨返回屋子,笑的眼睛彎起來:“爺,現在可以吃了。”
朝揚用舌尖抵住下麵一排的牙齒,下顎線緊繃著,良久,說了一句:“暮雨,你可真是蠢出了奇。”
“......爺,是我哪裏做的不對嗎?”
“沒有。”朝揚接過她手裏的碗,撈起餃子吃了一個,裏頭很硬,吐出來一看竟是枚銅錢。
定是春嬸放的。
餃子外形像元寶,大年初一早上吃它就意味著能夠財源廣進。至於在裏頭塞銅錢嘛......
傳說中,若是誰能吃到了餃子裏銅錢,這一整年裏都會有好運氣。
朝揚不信這個,繼續撈起餃子吃了口,皺了眉,怎麼還有銅錢在裏麵,難道是春嬸放了兩個?
當他一連吃出三個的時候,終於忍不住了,拿起筷子把剩餘的餃子全都斷成兩半。好家夥,竟是每個餃子裏都有銅錢。
這是一鍋銅錢餡兒的餃子啊。
暮雨沒忍住笑出聲,在朝揚目光掃過來的時候立馬捂住小臉兒,無辜的看著他。
我是的真不想笑,除非忍不住了。
“春嬸是想要您福氣多多,一年通頭都是好運。”暮雨笑著說道。
朝揚放下手裏是筷子,眼珠子轉了下,唇角掛著頗為玩味的笑容:“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她莞爾一笑:“爺,跟在您身邊就是我的福氣。”話音剛落,肚子“咕嚕”叫了一聲,暮雨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她早晨還沒吃呢,餓了。
這下輪到朝揚嘲笑她了,指指桌上那碗“銅錢餃子”,“來,這裏有吃的。”
“爺!”暮雨故作嬌怒的跺跺腳,心道你可真不是人呐。
門外,春嬸樂嗬嗬的問:“大當家的,福氣餃子吃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