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薑寧袖袍一揮，將旁邊案幾上的茶杯果碟統統掃落在地，又舉起身後的瓷瓶狠狠砸下去。

這幾聲動靜，就連汪雲春也被嚇得身子一抖，連老太太都敢忤逆，她不是瘋了是什麼。

薑寧摔完一個瓷瓶又舉起玉雕的貔貅欲砸落地上。

“住手。”老太太終於開了口。

薑寧這時哪兒會聽她的，依舊毫不留情地將玉雕砸在地上。她昂著頭環視廳內的人，最後目光定定落在上座的老太太身上。

對付強盜就要用強盜的辦法，她踢開地上的碎瓷片緩緩踱步。

“你們這夥人能不能文明點，別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你們這樣子若是被朝廷傳令的知道，往上一奏，薑家這官還有得做嗎？”

她知道這一步對經商多年的薑家有多重要，籌謀了這麼久，到這關頭若出了差錯，一切都白費了！

這幾聲響動，別說前庭傳話的能聽見，再鬧下去，隔壁巷子的都得來打探薑家是不是又起火了。

她靠近老太太，笑得那樣天真無邪，可眸子卻透著冰冷：“你們別想著我母弱年幼便要拿捏我，若是我吃穿用度樣樣都順心我便不與你們計較，可若是我不痛快了！隻需撩起袖子去官府擂鼓，讓大家都來看看我身上的新傷舊痕，那薑家的醜事兒就得曬在太陽底下。”

各路絲商，朝廷顯貴可都等著拉薑家下馬，他們這般做派，別說做官了，不被問罪就已是祖宗保佑了。

若不是她羽翼未豐、母親病重，還得靠著薑家這破院子遮風避雨，她恨不得拆了這魔窟。

她細嫩的手指指著廳下一幹人等：“你們也大可繼續算計我，可若是我死了，你們拿什麼跟謝家交代，到時候你們覺得誰會頂替我嫁給謝家那老傻子，是你薑寶兒，還是她薑寶珠？”

聽了這話，老太太麵上也不見喜怒，薑寧拿看死刑犯的眼神看著她，逼得她不得不開口。

她握緊手中的念珠：“今日之事，就到此為止，雲春，往後東苑的開銷與你的西苑是一樣的，每月可到賬上領三百兩，小姐們的衣食住行皆不能有差。”

“是，母親。”汪雲春雖恨不得撕碎這牙尖嘴利的丫頭，可也不敢拂了老太太的意，隻得應下。

“還有一事，趙知府家的夫人派人來下了帖子，邀小姐們中秋夜宴前去趙府賞月看花，你帶著姑娘們去玩兒吧！我乏了，今日就各自散了吧！”

老太太說完，閉著眼兀自轉動著手上的菩提佛珠。

正好，這吃人的鬼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留。

明歡見人出來，立馬扶住小姐：“裏麵是怎麼了？”

“別問了，先回去。”

汪雲春死死盯住薑寧的背影：“姨母，這趙家宴會這麼好的事兒，寶兒一個人去便好，你怎麼這時候說出來，讓薑寧和寶歡都占了便宜。”

老太太看著她這樣子，感歎她被嬌寵慣了，真是空有一副好皮囊，沒半點腦子。

“你怕什麼，一來那薑寧是要與謝家要議親的，如今滿城都知道這消息了，那寶歡更不用說，獨看是美豔，可和寶兒在一塊兒高下立現，她陪著去，咱們寶兒就多個襯托的。”

“二來薑家既要入朝為官，就得懂達官貴人的規矩，這些高門是最忌寵妾滅妻，苛待兒女的，不讓她們去，若你落了這麼個名聲，往後雲信、雲韋如何說親，寶兒如何找個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