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兩步跑下樓,險些腳下不穩滑倒在地,掌櫃要來扶他,倒被他一巴掌的帽子都扇落了!
薑晉唬著一眾夥計:“沒眼力見兒的,大小姐來了也不通傳,還敢阻攔,都敢不認自己主子了!往後誰見了小姐敢有不尊的,給我趕出薑家。”
他提起薑寧的小胳膊,勉強堆著笑臉:“女兒快進來,別受了涼,這鋪子裏隻要你想要的,父親立馬打發人送家裏去。”
“那多謝父親了!”她也是給足了這虛偽的老父親麵子,立馬收住眼淚,隻是無人察覺她唇角劃過一絲淺薄的笑意。
人群中,一輛華貴的雙駢馬車稍稍駐足,車上的男子見她計謀得逞的狡黠樣,不由得跟著她笑出了聲:“她這人倒有趣。”
車內粉白的小公子奶聲奶氣地問:“爹,那不是我娘嗎。”
“噓,別說話。”謝承衍拍了拍他扭來扭去的小屁股。
車夫小心詢問:“走了嗎?公子,晚了可出不了城了!。”
他修長的手指從織了銀線的簾子上滑落:“走吧。”
如今出城進京,尚有千裏路程。
二樓會客的雅間正燃著沉香,屏風上的仕女繪得栩栩如生,一看就價值不菲,茶案正中奉著血色的珊瑚,旁邊的燈籠罩子都是掐絲琺琅的,真奢侈啊!
薑寧坐在客人落座的靠椅上,感歎古人可真會享受呀,這蠶絲混著雪白的鵝毛織就而成的靠褥,比沙發舒服太多了。
見有人在旁,薑寧忙展開笑臉:“這位叔伯安好。”
“小姐安。”孫百勝回以一笑。
她趁熱打鐵:“父親,其實女兒今日來一是為著治母親的病,畢竟我們實在沒銀兩買藥了,二來女兒想要幾身衣裳,還有......”
“快說,今兒我什麼都答應你。”見她支支吾吾的樣子,薑晉生怕大商戶孫百勝等得不耐煩,隻想速速打發了她。
“還有我想把弟弟接回來,天涼了,山上冷。”
把薑雲笙送走,是因為當時算命的說,那孩子命中克親,張若柔就是給他克得臥病在床的,何況送去莊子養著這事兒又是他的愛妾親自安排的,如今不知會她一聲就要接回,恐怕春兒又得惱他。
薑寧見他皺著眉頭不知盤算些什麼,又使出了八分演技,她捂著心口歎了口氣。
“父親,如今中秋將至,家家團圓,咱們還讓稚子流落在外,知道的說是弟弟出去曆練,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姨娘掌家,厭棄嫡子呢!”
這哪兒行,他做官的事情還未落定,就落得個寵妾滅妻的名聲,那這事兒恐怕是辦不成了,薑晉不假思索道:“都答應你,我派吳管家去接人,你快去換身衣裳,穿成這樣,各位叔伯們見了還以為父親苛待你呢。”
你還有臉說,不是苛待是什麼,她打開衣櫃,不就隻有這些破衣爛衫嗎?你薑晉縱容妾室,逼得親生女兒過這樣的淒慘日子,可不就是罪魁禍首。
隻是薑寧現在不想跟他扯這麼多,等有天她賺了大錢,一定早早搬出去。
薑寧拿出隨身帶著的筆墨:“父親,口說無憑,我這下回去他們定不信我的話,父親您得寫個手書,落上私印,我才好調遣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