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前心裏一直過意不去那日見到的楚涼戈。
過了兩日將漣嬸子也接過來了。
“主家?這是我們的房間?”漣嬸子看著宋前覺得不可思議,“民婦一個下人用不著住這麼好的屋子,民婦覺得旁邊的屋子就不錯,民婦還是住旁邊的屋子。”她指著旁邊被宋前當做雜物室的小房子。
小包期待的看著屋子裏添置的新家具,他想住在這裏,即使父親在的時候他也沒住過這麼好的屋子。
宋前笑了一下,拉著她進去,“旁邊的屋子已經做了雜物室了,漣嬸子就安心在這裏住下,況且你跟著小包,也應該住一間較寬敞的屋子。”
漣嬸子感激地看著她,幾度想說什麼都哽咽著沒說出來,最後隻是一個勁地道謝。
“漣嬸子如果真的過意不去,這以後的夥食就由漣嬸子操心管著,也幫我分擔分擔。”
“這是一定的,民婦一定好好做,將主家養的胖胖的。”
宋前忍不住笑了,“那你先收拾收拾。”將曲歡叫出來,走到院子裏。
曲歡看著她,“主子有什麼事交代?”
“我在中街定做的牌匾應該好了,你現在去取一下。”
“好。”曲歡應下就去了。
漣嬸子收拾好出來,看著她問:“主家有沒有忌口的?民婦做飯的時候也好忌諱些。”
宋前剛要說沒有,突然想起來原主的身體情況,笑道:“我對桃子過敏,其他的沒有忌口。”
“好,民婦記下了。”說罷領著小包去後廚了。
兩人用了飯曲歡還沒有回來。
“漣嬸子你在家,我去找找曲歡。”
“主家放心去,曲管家可能是買其他東西耽誤了。”
宋前出了宅子就去了做牌匾的木材店,遠遠地就看到木材店前麵圍了很多人,直覺告訴她是曲歡出事了,加快腳步擠了進去,果然看到曲歡被木材店的幾個夥計團團圍住。
木材店的老板還在說,“你一個乞丐居然來我這裏騙東西,我勸你快點將東西放下。”
曲歡還想辯解,突然看到擠進來的宋前,臉上閃過一陣殺氣,這些人居然讓他在這丫頭麵前出醜,不可原諒。
即使很快隱藏下去,還是被暗處的雲一察覺到了,瞬間警惕起來,一個乞丐而已,絕不可能有這麼大的殺氣!這人......到底是誰!是宋前的同夥還是和他們一樣......是蓄意接近宋前的?
“店主。”宋前在曲歡開口之前說話。
店主看到她過來還不等她將話說完就炫耀似的說:“這位客官你來的剛剛好,這個乞丐冒充你的家仆想騙你的牌匾,幸好我之前見過他,及時抓住了,客官你看怎麼處置?”
曲歡低下頭沒說話,他寧願宋前也裝作不認識他,就像他小時候做了出醜的事,他旁邊的人都是這麼做的——直接無視他。
宋前走到他麵前輕聲問:“你怎麼不和店主解釋?”又在眾人的疑惑中看向店主,麵露歉意,“這確實是我的家仆,讓店主誤會了。”
店主不確定的再次確認,“這真的是你的家仆?可是和那個乞丐長的也太像了。”
“店主怕是記錯了,你說的可是城門口的乞丐?”
“正是。”
宋前麵不改色,看了一眼低頭不語的曲歡,“那個乞丐前幾天就死了?店主不知道嗎?”
曲歡抬頭看著她,乞丐是最不惹人注意的,而且每幾天都會有餓死的,她這話是沒有地方查證的。
店主愣了,他確實不知道,“確實好幾天沒見到他了,原來是死了?”
周圍看熱鬧的有個人說:“前段日子確實有幾個乞丐死了,屍體被扔到亂葬崗了。”
宋前笑道:“可能是我這家仆長得有點像。”
店主不好意思的笑了,誠懇的看著曲歡,“小兄弟真是對不住了,為了表示歉意,我再送你們兩把椅子當做賠罪。”
曲歡沒有搭理他,隻是看著宋前,一個人抱著一塊大牌匾走到她身後站定。
店主有些尷尬的看著他。
宋前趕緊接過去話,“那就多謝店主了。”
“應該的應該的。”
宋前帶著兩把椅子跟著曲歡回去了,走在後頭看著他一個人抱著牌匾的背影,心道這家夥的力氣還真是大,不愧是吃過苦的。腦子裏突然蹦出來楚涼戈的樣子,這人細皮嫩肉的,看起來沒什麼力氣。
到家,曲歡將牌匾掛上去,紅底黑字,看起來手藝不錯。
漣嬸子拉著小包一塊看,疑惑的問:“主家,為什麼叫又月苑?”
“漣嬸子認字的?”
“民婦跟著當家的學過一段時間,認識一些字。”
宋前點頭,沒有說這院子名字的來曆,隻是說:“我偶然在書上看到的,覺得好聽就記下了。”
漣嬸子不說什麼了。
幾人進去,漣嬸子拉著小包要去打掃院子,宋前叫住她,“小包怎麼不說話?是不會講話嗎?”
漣嬸子楞了一下,咬了咬嘴唇,看起來有什麼難言之隱。
宋前怕是小包有什麼疾病沒錢醫治接著問:“我們現在也算是一家人了,你要是有什麼事我們可以一起商量。”
小包也看著他娘。
“他確實不會講話,從娘胎裏出來就是個啞巴,我是怕主家嫌棄才一直沒有說。”
宋前確實沒想到真的不會說話,不過她對這事沒什麼介意的,安慰道:“你不要多想,我看他很乖巧,而且似乎是聽得到的,情況不算太壞,可以慢慢教他。”
漣嬸子紅了眼眶,鄉下人總認為生下啞孩子的女人是不祥的,她以前不信,可是自從她當家的短命之後,她就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什麼事,老天爺才這麼懲罰她,所以她不敢告訴宋前。
“主家,民婦不奢望他什麼,隻要平平安安的就好,其他的就聽天由命吧。”
宋前看著小包,招手讓他過來,小包也不怕生,高興的跑過去,樂嗬嗬的看著她。
漣嬸子擔憂道:“主家,他太調皮了,別傷著你。”
話一出口,小包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來,興致缺缺的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
宋前看著漣嬸子耐著性子問:“你是覺得小包比別的孩子差嗎?”
“當然不比別的孩子差!”她脫口而出,沒有一絲猶豫,但是又失落地說:“他要是和別的孩子一樣會說話就好了。”
“漣嬸子。”宋前不讚同的認真的看著她,“在我看來小包和別的孩子都是一樣的,隻是老天爺多關照了他一下,讓他比別的孩子有更多的時間安靜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