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贏肆眸中閃過一抹不忍，“在......太平間。”

　　唐煙身子猛一踉蹌，差點兒栽倒在地上。

　　但她太想趕快見到爺爺了，她還是扶著牆，跌跌撞撞往前麵衝去。

　　她剛進太平間，就聽到了低低的嗚咽聲。

　　唐奶奶攥著唐爺爺的手，她那張蒼老的臉上，布滿了淚痕。

　　小老太太今年其實還不到七十歲，原本她的頭發，隻有兩鬢是白的。

　　一夜不見，她的頭發，竟是都染上了白霜。

　　她的弟弟唐遇，是變傻了，可看著躺屍床上，爺爺已然變僵的屍體，他也知道，爺爺沒了。

　　十八歲的青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仿佛一個迷了路的孩子。

　　唐煙重重地跪倒在地上，眼淚無聲無息滾落。

　　“爺爺......對不起，是囡囡害了你......”

　　“如果你不是為了救囡囡，你也不會......”

　　越看唐爺爺這副沒有分毫生氣的模樣，唐煙越是難受，最終，她泣不成聲。

　　唐奶奶用力將她抱在懷中，“傻囡囡，不是你的錯。”

　　“是壞人太壞了！囡囡你別難過，你爺爺他肯定也不希望你難過。”

　　“姐姐，別哭，給你糖吃！”

　　唐遇眼淚依舊啪嗒啪嗒掉，他卻是將一塊攥到糖紙都皺了的棒棒糖塞到了唐煙的手中。

　　“爺爺說過，阿遇是男子漢，要保護姐姐，不能讓姐姐哭的！姐姐不哭......”

　　唐煙沒再說話，她一手抱住唐奶奶，一手用力抱住唐遇，任眼淚泛濫成災。

　　他們三個人的身體，都是暖的。

　　可是抱在一起，誰都溫暖不了彼此。

　　因為，他們的至親，再也回不來了。

　　曾經，那個貧窮，卻溫馨的小家，再也完整不了了。

　　她真的，沒有爺爺了......

　　唐煙舍不得跟唐爺爺告別，可他的屍體，不可能一直放在太平間。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還是把爺爺送去了火葬場。

　　人活著的時候，是那麼的鮮活生動，可人死後，最終捧回來的，不過是一抔灰。

　　唐煙本想將爺爺送回老家安葬，讓他落葉歸根。

　　但奶奶說，爺爺生前說過，他想留在帝都，守護他家煙煙和枝枝，他們還是將她葬在了帝都西山腳下的一處荒坡。

　　奶奶一直表現得很堅強，可當唐遇扶著她從爺爺墳前離開的時候，唐煙清晰地看到，小老太太原本筆直的背脊，變得佝僂。

　　若不是唐遇用力扶著她，有好幾次，她都差點兒栽倒在地上。

　　這場簡單的葬禮結束後，唐煙沒有立馬離開墳地，她想，陪爺爺說說話。

　　哪怕，爺爺再也聽不到。

　　“爺爺，你當時很疼是不是？”

　　“都是囡囡不好，是囡囡害了你......”

　　唐煙用力捂住嘴，無聲哽咽。

　　唐爺爺說，讓她別愧疚，唐奶奶也說，不是她的錯。

　　可唐煙，過不了自己心中的那個坎兒。

　　農村裏，家裏有兩個大學生，是榮耀，更是辛苦。

　　爺爺奶奶供她和唐遇上學，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他們白天在工地上打工，晚上還要撿廢品到深夜。

　　她心疼爺爺奶奶那麼辛苦。

　　她一直努力讀書，想著考上大學，賺好多好多錢，讓爺爺奶奶過上好日子。

　　可她還沒有衣錦還鄉，她就，再沒有了爺爺......

　　“嗚......”

　　唐煙死死地咬著唇，痛苦的嗚咽聲，還是克製不住從她齒縫溢出。

　　失去至親，如剜心割肉，真疼啊！

　　“唐煙，你可真該死！”

　　唐煙正沉浸在極度的疼痛之中，傅臨淵那幽冷如同來自寒山之巔的聲音，就在她身後響起。

　　心裏太疼太疼，她完全沒有心情理會他。

　　他卻是手上用力，狠狠地將她摔翻在地。

　　“說！為什麼要找一群男人侮辱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