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半月後，坤寧宮。

金碧輝煌的大殿上，皇上坐在書桌旁批閱奏折，朱筆緊握落下字體蒼勁有力，卻是愁容未斂，時不時傳來一道歎息。

“皇上，喝碗綠豆湯降降暑吧。”

皇後走到跟前，把小碗綠豆湯放下，看出他發愁之事，一語道破：“皇上可是為了八皇子回邊疆之事憂心？”

久久沉默之下。

“唯有你最知朕的心思。”皇上揉了揉眉心，無奈地開口：“老八畢竟還小，又要讓他去征戰沙場，朕著實是不放心。”

皇後也是抿了抿唇：“臣妾心中也難以割舍，隻是八阿哥是臣子，他既然已經逐漸年長，就要為這國分擔重任了。”

“皇上若是實在不舍，倒不如叫他多留幾日。”

皇上沒回答，轉動著手裏的珠串，沉聲轉移話題：“半月前的選妃夜宴，你可有良選？”

她的眸光黯了黯，轉瞬即逝，如實回答道：“此番歌舞表演，倒是不分伯仲，不過其中有一女最為出挑，便是邵家之女。”

皇後看了他的神色，猜測地笑道：“想來皇上也是這般想的吧？與七皇子許配良緣，倒不失為一樁大喜事。”

皇上眉梢舒展開來，伸手拿碗，低眸淡淡，白勺攪動著綠豆湯：“朕亦滿意這樁婚事，不如就把婚事辦在老八回疆場的那天，也做雙喜臨門之兆。”

“你趁早把事情安排了吧。”

說完，他直接起身邁步向外走去。

“皇上......”

皇後忙開聲要挽留，可他的背影卻如風般隻剩下殘影，她眼裏黯然一瞬，鳳眸裏也失去往日光輝，挪步向梳妝台走去。

旁邊的宮女欲言又止地看著她，最終也沒開口說話。

“翠芝，把發髻卸了吧，本宮好累。”皇後看著鏡中那個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的女人，旁邊的宮女伺候著卸下發髻，她也伸出手去，把耳飾護甲卸下。

最終歎息出聲。

翠芝欲言又止，化作幽幽的歎息：“娘娘，您這又是何苦......”

“何苦？”皇後苦笑一聲，看著鏡中這個早已接近暮年的女人，抬手輕撫上去，聲音格外蒼老迷茫：“他還是在怪我十年前的事。”

“罷了，一步錯，步步錯，終是錯......”

空曠的坤寧宮內，回蕩著她逐漸虛無縹緲的的聲音，如同珠子滾落玉盤。

——

“哦？你是說，你已經有意中人了？”剛回到養心殿，皇上就聽到他的通稟，饒有興趣地放下奏折，抬頭看著自家的八皇子。

尉遲寒眼裏依舊是萬年不化的霜雪，輕輕抿唇：“嗯，父皇，兒臣非她不娶。”

皇上素日威嚴的臉龐處，眼裏帶了笑意，“朕怎麼不知，你何時竟有了喜歡的女子？是在何處認識的？她是哪家女子，朕立即擬下賜婚旨意！”

他頓了頓，想到那個佳人，她的一顰一笑總能勾人心魄，宴會上大放光彩，呆呆的模樣也是那麼可愛......尉遲寒唇角微勾，眼裏的冰寒逐漸轉暖：“是在中秋夜宴，禦花園處相識。”

旁邊的尉遲墨淡淡的笑僵住，逐漸消失，他臉色沉下來，抓著輪椅的手緊了緊：“兒臣也有話要說。”

尉遲寒轉頭掃了他一眼，兩人對視，目光竟摩擦出火藥味！

他扭過頭堅定地看著皇上，沉聲一字一頓：“兒臣也有了心儀的女子，也是在中秋夜宴上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