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來到前院，沈雲裳抬眼看去。

　　順德帝正在前廳來回踱步，臉容有些憔悴，眼睛裏卻閃著異常興奮的光。

　　小皇帝今年隻有十六歲，登基不到兩年，根基不穩，朝政大事還不能處理到得心應手。

　　若不是有夜楚離對他忠心耿耿，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這皇位能不能坐住都很難說。

　　“臣參見皇上。”夜楚離來到近前行禮。

　　皇上這是知道他沒有死，不惜餘尊降貴，來探望他。

　　他本是想著把王府的事安排一下，抓了刺客，再進宮見皇上，說明一切的。

　　沈雲裳也跟著跪了下去：“臣婦參見皇上。”

　　“起來起來，快起來！”順德帝高興的眼眶都濕了，親手扶起夜楚離，用力抱住，哽咽著說，“叔叔沒事就好了，嚇死朕了！”

　　沈雲裳不禁抿了抿唇，對小皇帝的真情流露還挺感動的。

　　據她所知，比夜楚離大了近二十歲的先皇與他格外投緣，不顧旁人的勸說，硬是跟夜楚離一個頭磕到地上，拜了把子。

　　那個時候順德帝才五、六歲大，每天都圍著夜楚離，叔叔長叔叔短地叫個沒完，就一跟屁蟲。

　　後先皇在順德帝弱冠之年不幸駕崩，臨終前將夜楚離升為攝政王，命他全力輔佐順德帝。

　　夜楚離驚才豔絕，文治武功都少有人及，年紀輕輕就替先皇征戰沙場，從無敗績，積累下了極高的威望和人脈勢力。

　　有他在朝中坐鎮，小皇帝當可無憂。

　　夜楚離略有些尷尬，下意識地看了沈雲裳一眼，拍拍順德帝的肩膀說：“謝皇上掛念，臣沒事。容臣提醒一句，皇上已經登基，不可再叫臣叔叔，臣擔當不起。”

　　當年皇帝年紀小，叫叔叔也就罷了。

　　今時不同往日，一國之君的無上威望，任何人都不得冒犯。

　　他已經提醒了好多次，順德帝登基也有兩年了，卻到現在也改不了口。

　　“沒關係，這裏又沒有外人，下次朕記得就好了！”順德帝這才鬆開了手，喜滋滋地說，“叔叔，你真的沒事了，太好了，朕終於不用擔心了！”

　　邊說邊用袖子胡亂擦了兩下眼淚，是一點偶像包袱都沒有。

　　夜楚離眼中滿是被信任和倚重的感激，道：“托皇上的鴻福，又得拙荊全力相救，臣才能沒事。”

　　他倒是沒忘了提沈雲裳，且這次他能活命，也的確是虧了沈雲裳的妙手回春。

　　“對對，朕聽說了，多虧了嬸嬸！”順德帝叫沈雲裳倒是很順口，一臉感激地道，“嬸嬸救了叔叔，等於救了朕的命，朕對嬸嬸感激不盡，多謝！”

　　說罷，對著沈雲裳就抱拳道謝。

　　他就是知道內情，才要見沈雲裳，對她當麵道謝。

　　沈雲裳都有些惶恐，趕緊矮身行禮：“皇上言重了，臣婦不敢當！”

　　皇帝年紀再小，到底是九五之尊，對她這般禮遇，很難得了。

　　愛屋及烏吧，應該是。

　　“不不不，就是多虧了嬸嬸，嬸嬸就不用自謙了！”順德帝笑眯眯地說完，又仔細看了看沈雲裳臉上那道疤說，“其實嬸嬸臉上這疤看的多了也就習慣了，沒那麼醜了呢，是吧叔叔？”

　　沈雲裳：“......”

　　夜楚離：“......”

　　用你說。

　　氣氛一時莫名有些尷尬。

　　順德帝大概也知道自己不該哪壺不開提哪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傻笑了一聲，趕緊轉移話題：“那個，嬸嬸的醫術這樣高明，怎不把臉上的疤痕治一治？朕不是說你這樣很難看，你能治為什麼不治好呢？也省得那些人笑話你，笑話叔叔。”

　　夜楚離又有幾分無奈。

　　皇上登基快兩年了，還是不穩啊，有時候說話不分場合，真叫人頭疼。

　　大概也是因為自己在，他沒那麼拘束。

　　沒辦法，順德帝剛剛從先皇駕崩的打擊當中恢複過來，他也是不忍心對順德帝要求太苛刻。

　　沈雲裳也不在意，微一笑道：“回皇上，臣婦一直在治臉上的疤，隻是以前臣婦醫術不夠高，現在臣婦醫術已經很厲害，差不多再一個來月，這疤痕就沒什麼大礙了。”

　　她有這本事，為何不治？

　　世人大都以貌取人，更何況她臉上的疤痕也確實嚇人。

　　有幾個超凡脫俗，不在意她的容貌，願意花更多的時間了解她有趣的靈魂。

　　其實用她自己配製的藥，再加上工作室的儀器，三五天的疤痕就會大大減輕。

　　可速度太快了，怕會引起夜楚離的懷疑，她會解釋不清。

　　把時間說的長一點，讓臉上疤痕慢慢去掉，才是正常操作。

　　“原來是這樣，朕相信嬸嬸的臉一定能好起來的！”順德帝高興道。

　　“借皇上吉言，臣婦會盡快把臉治好，免得給王爺丟臉。”沈雲裳認真道。

　　“治不好就這樣，別多想。”夜楚離心中有不忍，溫聲說。

　　沈雲裳笑了笑說：“能的，王爺再忍忍吧。”

　　順德帝想起夜楚離身上還有傷，關切地問：“叔叔，你的傷怎麼樣了？要不要朕派個禦醫來再給你看看？哦，對了，嬸嬸醫術很高明的，嬸嬸一定要治好叔叔！”

　　“是，皇上。”沈雲裳責無旁貸。

　　薑氏在不遠處探頭探腦，鬼鬼祟祟張望，眼裏算計的光芒跟柳芊芊如出一轍。

　　她本是打算讓夜楚離娶柳芊芊，她成了攝政王的嶽母，柳家人必會後悔，會高看她一眼。

　　誰想他們一家在府上住了四、五年了，夜楚離對柳芊芊卻從來不假辭色，現在更是連正妃都娶回來了。

　　日後即使有老王妃開口，柳芊芊也最多是夜楚離的側妃，沒什麼好炫耀的。

　　可柳芊芊要是嫁給順德帝，那就不一樣了！

　　所有人在她麵前都得卑躬屈膝，大氣都不敢喘！

　　要不怎麼說是母女呢，想當一模一樣。

　　順德帝聽到動靜，頓時沉下臉：“什麼人！”

　　一看是薑氏，眉眼間頓時就露出了厭惡之色。

　　先皇還沒有駕崩的時候，他經常到攝政王府來找夜楚離玩，知道薑氏一家三口是怎麼回事，對他們十分看不上。

　　不過夜楚離因當年薑氏對他的救命之恩，對這一家三口十分容忍，順德帝也不好多說什麼。

　　薑氏趕緊過來跪倒行禮：“民婦參見皇上！民婦恰巧經過，驚擾了皇上，還請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