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下班回家的村委會計廖大偉棄車經過，聽到倪凱旋的話，險些將車騎到路旁的水溝裏，他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車身，下車的同時衝著倪凱旋一瞪眼：“倪凱旋同誌，現在雖然已經不是特殊時期了，但你還是不能瞎說啊，畝產六百斤水稻？這要是被別人聽見了，還不說你是張嘴就來？”

　　倪凱旋見來人是廖會計，立馬露出了苦色，這人針對村裏的知青可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可不想與這人有什麼糾纏。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唐鉦說的。”

　　“哈哈哈。”四周沉寂了片刻，廖大偉突然仰天長笑，“小子，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你的地秋天要是能收上來九百斤糧食，我扮烏龜繞和豐村爬三圈，要是你輸了就把你下半年的全部收入，敲鑼打鼓地給我送過來！”

　　唐鉦伸出了右手豎在廖大偉的麵前：“一言為定。”

　　等廖大偉跟倪凱旋夫婦離開後，唐鉦忽而拍了一下郭海洋的肩頭：“看見廖大偉那輛嶄新的自行車沒？你覺得一個農村會計，哪來的這麼多錢？”

　　聽唐鉦這麼一說，郭海洋也有些疑惑起來，再往下一琢磨，不由得臉色微變：“你是說廖會計侵占公家財產，挖社會主義牆角？”

　　“那倒不至於，他還沒這麼大的膽子。”唐鉦搖搖頭，但心中的疑慮卻未見減少，“看來這老小子有秘密啊。”

　　回了家，唐欣匆忙拿出唐鉦為她找來的小學課本溫書，唐欣已經十二歲，這本是應該念初中的年紀，隻可惜唐欣此前的遭遇耽誤了上學，到現在大字不識一個，村裏倒是有學校，考慮到唐欣的自尊心，唐鉦並沒有讓她跟著一幫七八歲的孩子從一年級讀起，而是由他自己輔導選擇在家自學。

　　因為唐鉦的提點加上唐欣的聰明與刻苦，隻是半個多月，他們的進度已經趕到了二年級，唐鉦相信，最多一年，唐欣就可以學完整個小學的課程。

　　趁著唐欣做習題的空檔，郭海洋拉著唐鉦去了一邊擰著眉頭問道：“我們真的不去學校門口擺攤了？”

　　唐鉦點點頭，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仿佛他丟棄的不是一天二十塊的收入，而是自己根本看不上眼的東西。

　　“你瘋了吧，這麼好的賺錢路子憑什麼就這麼輕易送給了別人？我想不通。”

　　看著憤憤不平的郭海洋，唐鉦不由得微微一笑：“你隻顧低著頭做生意，難道沒有發現我們兩個早已經成了縣一中門口小吃店老板們的眼中釘了嗎？”

　　“那又怎麼樣？我奉公守法，正經做生意，誰也沒權利趕我走。”郭海洋雖然老實，卻不是傻子，他自然發現了因為自己的小吃攤生意太好而引起的變化，隻不過在巨大的利益麵前，他選擇了無視而已。

　　“他們自然不會趕你走，但有句古話叫做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有些麻煩能避則避，為了那一點蠅頭小利，無論是傷了別人還是害了自己，都不值當。”

　　沉默之中，郭海洋還在嘗試著最後再掙紮一下：“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少了這筆收入，我們隻能再回來種地，我不甘心。”

　　人就是這樣，之前沒賺過錢時，郭海洋認為那一畝多的田地便是他的全部，而等輕鬆賺到了錢時，他便覺得這和豐村的地反倒成了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唐鉦從口袋裏掏出一封信在郭海洋麵前晃了晃：“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那個關於自行車輪胎的想法嗎？現在國家鼓勵年輕人創新，我寫了信寄給幾家為麒麟和久遠兩家自行車廠做配套的廠商，今天有一家輪胎廠給我回信，對我的創意表示很有興趣，讓我去他們廠裏麵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