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似有猶豫,看了傅清寧一眼。
陸氏立時明了:“阿寧年紀雖小,這些事卻都與她,與她母親有關,我沒打算瞞著她,你隻管說。”
話音落下,見趙嬤嬤神色仍舊為難,她才皺眉:“就算帶了她回金陵,我也沒打算把她養的不諳世事,嬤嬤本是見過世麵的場麵人,如今熬了幾年,倒這樣束手束腳了嗎?”
趙嬤嬤聞言忙說不是,才把心一橫,將事情是末緣由同陸氏娓娓道來,期間又恐怕小姑娘不受用,幾次中斷,小心打量傅清寧神色。
原來當年霍錦虞過身後,高氏很快便把持了忠勇侯府的中饋庶務。
傅融沉浸在喪妻之痛中,又忙於尋找丟失的女兒,加上他行武之人,對內宅事本就不上心,倒以為傅簡夫婦是好的,也放心把家產交給高氏去打理。
趙嬤嬤曾經幾次去跟他說,別的沒什麼,可霍錦虞的陪嫁是絕對不能動的。
傅融說高氏不會,後來也同傅簡說過此事,趙嬤嬤見此情景,也沒法再跟他提,隻得暗中留意,就是怕高氏眼熱霍錦虞的嫁妝,拿去填了她的私產。
之後沒多久傅融帶著兒子領兵離開了鳳陽府,整個忠勇侯府真成了高氏的一言堂。
她早看趙嬤嬤不順眼,有趙嬤嬤盯著,也不敢挪用霍錦虞的嫁妝,便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瞞過侯府眾人,把她綁了送去了莊子上。
從那時候起,趙嬤嬤就被高氏給軟禁了,每日身邊都有五六個婆子看管著,饒是她有通天的本事,也沒辦法通知金陵,日子隻能這麼熬著過下來。
傅清寧聽到最後才倒吸口涼氣:“她為什麼把您送去我娘陪嫁的莊子上關起來?就不怕我爹和我大哥發現嗎?”
趙嬤嬤搖頭說不會:“侯爺和姑娘伉儷情深,從姑娘過身,侯爺連主院都不肯再住,唯恐睹物思人,大哥兒亦是如此。
那高氏心思重,最善鑽營,算準了侯爺和大哥兒不會到姑娘陪嫁的莊子上去查看,才把我軟禁在那裏。”
關於趙嬤嬤,傅清寧知道的也算不上太多。
大抵高氏後來對外說的是她念主,自己請辭,離開了忠勇侯府。
無論是侯府裏,還是外麵的人,沒有人真的在乎一個乳母的去留。
就算是父兄帶兵回來,高氏也總有一番說辭能夠圓過去。
她就這樣瞞天過海,欺上瞞下,把趙嬤嬤軟禁了十幾年的時間!
陸氏麵色鐵青:“小姑的嫁妝單子,你手上還有嗎?”
趙嬤嬤連連點頭:“那是何等重要的東西,到死我也要好好保存的!姑娘留下來的東西,將來都是要留給姐兒的,我跟著姑娘嫁過來,自然要替姑娘操持這些。”
她也知道陸氏問這話的意思,便又解釋道:“高氏頭幾年問我要過,把我身邊也搜了個幹淨,實在沒找到,後來才信了我沒留著底兒,再加上她一手遮天,恐怕也沒料到會有今日。
當年姑娘過身後,我瞧著侯府裏那個樣子,深知高氏不是個好的,侯爺又不肯聽,便多留了個心眼,以姐兒的名義把那單子存到了銀號去,又轉過兩道,最後藏回了侯府主院內室架子床下。”
傅清寧眼中一亮。
趙嬤嬤不愧是宮裏出來的,要不是她父親不肯聽,縱了高氏,困住趙嬤嬤十幾年,她合該到知府衙門去做大老爺。
高氏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她把母親的嫁妝單子藏在侯府,更不敢帶著人大肆搜查主院。
小姑娘唇邊漾開一抹笑,陸氏也長舒了口氣:“如此甚好!嬤嬤熬了十幾年,明日隨我一道走一趟,這口惡氣,我總要替阿寧和嬤嬤狠狠得出了。咱們金陵霍家的人,可沒這麼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