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約莫一刻鐘後，已經重新回到屋內悠然落座的趙嬰，就看到李斯和趙高兩人，被幾名莊丁給押了過來。

淡定的揮揮手，莊丁退出門外，並貼心的關上了門。

反倒是李斯、趙高兩人，如今是徹底被驚呆了。

因為，這間屋子裏，不知什麼時候，已然多出了一口棺材。

而那棺材裏躺著的人，赫然正是始皇帝——贏政！

看起來，他似乎隻是睡著了，臉色紅潤，麵容安詳，卻唯獨沒有心跳、沒有呼吸！

“你，你你......”

隻要是人，早晚都會死。

始皇帝縱然雄才大略，威加海內，但他終究是人，不是神仙，終究會有這一天的。

但是，不論是趙高還是李斯，他們都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這麼的......莫名其妙！

“贏子嬰，你......你竟敢謀害陛下，你......”

“我怎麼了？”

說話同時，趙嬰看似“不經意”的，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匕首。

鋒刃間閃動的寒芒，令趙高、李斯二人心頭一凜。

連祖龍都敢殺，難道他們倆就殺不得？

能活著，又有幾個人願意去死？

“咳！”

清了清嗓子，李斯深吸一口長氣，強行鎮定道：“子嬰公子，你......究竟想怎樣？”

“人生自古誰無死？我這位大伯啊，他再怎麼英明神武，也早晚會有這天的，而我所做的，僅僅隻不是讓這一天早點到來而已。”

鋒利的匕首往案幾上一插，趙嬰忽然笑了：“兩位，不要那麼緊張，我既然沒對你們下手，這就表示你們對我還有用——有大用！”

“子嬰公子，你是想......”

立足朝堂多年，趙高和李斯兩人，哪個不是老狐狸？

在擺脫始皇帝突然駕崩的震驚後，兩人也迅速為自己思考起了後路。

殺始皇帝，這是造反，夷三族的重罪！

身為隨駕人員，他們兩個，都要被連坐！

所以，贏政必須是壽終正寢！

“唉！”

隨著幽幽一聲長歎，李斯就為贏政的死亡定下調子：“陛下尋求仙道，今日終有所得，元神登仙而去，這......也不失為一件幸事。”

不愧是當官的，真能編！

趙嬰扭頭又看向趙高：“我大伯飛升成仙，這確實可喜可賀。不過，國不可一日無君，你覺得誰能繼承大位？”

“我覺得......”

“嗯？”

算了，我怎麼覺得，不重要！

看了眼案幾上釘著的匕首，趙高認命般的歎息道：“縱觀諸位公子，唯有子嬰公子，才能卓越，也唯有您一人，有資格克繼大統。”

“有道理！”

對於趙高所說的這番話，趙嬰很認同。

不過，他還是搖起了頭：“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仔細想想，還是不妥啊。畢竟，所有人都知道，我大伯他生前，很看重扶蘇，有意讓他當這個秦二世。”

“這......”

提起扶蘇，不論是趙高還是李斯，兩人都沉默了。

贏政確實是有這個意思，但是......

他們兩個，怎麼可能會同意讓扶蘇上位？

多少年前，扶蘇就請誅過趙高，又看不慣法家那套，多次上書要廢黜法家，尊儒學為正統。

真要讓這小子上位，他們倆人，還有活路嗎？

扶蘇必須死！

贏政活著的時候搞不得，現在陛下已經“成仙”而去......

悄然對視，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不論是趙高還是李斯，兩個人都從對方的目光中，解讀出了兩個字——弄他！

“咳咳！”

飛快的組織了一下語言，趙高一張老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公子啊，這......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皇位自當是能者居之，扶蘇他能力不足，所以......”

“所以，你想秘不發喪，你們倆替我大伯，給我寫一份傳位詔書，再矯詔賜死扶蘇，回到鹹陽後，找贏氏公族證明我的身份，再助我坐上皇位，對不對？”

啊？

我不是，我沒有！

這明明是你說的，跟我沒關係！

聽趙嬰這麼一說，趙高本能的想反駁。

但緊接著一想，贏政都死了，那他還怕個屁？

“若公子想坐穩大位，這世間就不能再有扶蘇......也不一定非要殺他，關起來也可以。”

關鍵時刻，相比於趙高的猶豫，還是李斯比較果斷。

既然開了這個口子，他也不在乎多說兩句：“不隻是扶蘇，還有胡亥，為了天下穩定，陛下所有的子嗣，都必須消失，不能再出現。”

“對，李丞相說的對，那些人，必須統統殺光！”

“......”

話說到這兒，趙嬰覺得，他好像也不需要再說別的了。

用一種詭異的眼神兒，把趙高整個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趙嬰搖頭道：“機會給你了，這可是你自己不中用。”

什麼？

總覺得趙嬰的話裏話外，似乎透著一股子古怪，但趙高卻又說不上來。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趙嬰卻是再懶得說什麼廢話。

他直接起身，從袖子裏取出一隻噴霧瓶，走到那口放在後世，堪稱極其奢靡的金絲楠木棺材前，對著贏政的臉就噴了幾下。

嗤嗤嗤！

阿嚏！

死人打噴嚏？

當贏政從棺材裏坐起來的一瞬間，趙高和李斯兩人，仿佛腦袋同時被一記大鐵錘給砸到似的，嗡的一下，相繼癱倒在地。

“陛......陛下，您......”

作為大秦帝國的中車府令，趙高絕非無能之人。

他博覽群書，過目不忘，精通秦律，尤其是書法，堪稱當世第二，僅次於李斯。

趙高的一生，並非一帆風順，他也曾大起大落，經曆過大風大浪，也是受過磨難的人。

但是，在他過往的生命中，卻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絕望。

至暗時刻，連一絲絲的希望都看不到！

人，能死而複生嗎？

不能！

所以，真相就是——贏政根本就沒有死！

想到自己之前說過的那些話，趙高很想求贏政開恩，念在他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不濟也有點疲勞的份上，饒他一命。

可偏偏趙高又知道贏政是什麼性格，這話到了嘴邊，愣是說不出來。

“陛下，請念在老奴伺候您這些年的份兒上，賞老奴一個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