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一大亮，門外便吵吵嚷嚷起來，顧馥忍著被人吵醒的起床氣，起身探了探小丫鬟的額頭，這才整理好衣衫走出房門。

院門口站著幾個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正跟守門的兩個侍衛攀扯，一見她從正屋出來，便立馬放過了侍衛，幾雙眼睛恨不得將她捅成篩子。

“喲，不愧是聖上親賜的岐王側妃，這架子是真的大，都日上三竿了，還讓姐妹們候著呢！”

“月姐姐說的是，不過......這一身嫁衣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昨日沒人幫她脫嗎？”

“聽說王爺昨夜是歇在月姐姐的院子裏的，王爺不動手，難道要自己拿剪子絞了......”

一群女子頓時笑作一團，顧馥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勞什子的嫁衣自己是脫不下來的，得在洞房花燭夜的時候由丈夫親自動手......

顧馥：......起床氣瞬間增加了一倍！

她氣是真的氣，但也不是聽不出這些女人話裏嘲諷的意思，當下撩了衣擺，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轉頭問院中灑掃的仆婦，“這幾位小姐是何人？前廳招待得不周到嗎？怎麼鬧到這裏來了？”

女主人的姿態擺滿，門口的女子們頓時嫉妒得紅了眼。

王爺的院子平日裏都不讓他們靠近，可昨日這賤人竟然被王爺主動帶了進去，還留她在裏麵住了一夜......這滿王府的女眷都要嫉妒瘋了！

扔完一句話，顧馥便不再開口，任她們叫罵，隻是餘光中瞧見一個穿著月色衣衫的女子被幾人圍在中間，儼然是這個小群體裏的頭頭。

月色衣衫的女子不知說了什麼，安撫住了一幫人，在身後幾人忿忿不平的目光中走上前，規規矩矩地站在門檻外，聲音溫婉不失柔媚，“顧姐姐初來府上，不曉得她們的脾氣，她們就是心直口快了一些，今日咱們幾個姐妹隻是想來給姐姐請個安，沒想惹姐姐不快，還望姐姐不要計較我們的冒失。”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顧馥覺得這女子一站出來，就有種鶴立雞群的效果，隻不過，如果不是知道她就是那幾個女人口中的月夫人，她也不會惡劣地去推測，這效果是這個月夫人費心營造出來的。

她甩了甩並未挽起的長發，笑容淺淡，“我在家中是長姐不錯，不過幾位瞧著眼生，與我爹的容貌又相差甚遠，不像是我妹妹啊。”

“你！顧馥，你別給臉不要臉！”

“月姐姐你瞧她端的，不就是個側妃，拽上天了不成？！”

“就是！有名無實的，真是給她臉了！”

“你們別這麼說，”月婉容像是很著急，在她們將話都說出來後“連忙”出聲勸阻，轉身歉意地朝顧馥笑了笑，“顧姐姐不要在意，她們這都是被王爺寵壞了，往日在府裏關係好，口無遮攔了些，不想在姐姐麵前也丟了王爺的臉......”

顧馥眉頭一挑，饒有深意地咂摸著她的話，目光幽幽地落在月婉容身上，這個女人還挺有當表裏不一的笑麵虎的潛質啊......那麼這趟來，又是想幹什麼？

她沒有理會月婉容，甚至還抬手將浣夏叫到身邊給自己捏起肩膀來，倒讓院外的眾人有些猝不及防。

她們今日來此本期待著能給這新來的側妃一個下馬威，也好離王爺的院子近一些，沒想到顧馥就這般將她們晾在這裏，有些性子急的等不下去了，神色不善的望著她。

“你不就是仗著自己在這院中才這般囂張的嗎？日後殿下看到這副做派，還不一定怎麼懲罰你呢！”

顧馥掃了她們一眼，最後眼神停在一言不發的月婉容身上，這些人說話間都似有似無的瞥向她，顯然是私下商量好的，若不是那個雲燁極其討厭旁人進自己的院子，她們幾個這會兒恐怕已經欺到自己麵前了。

“柳妹妹，我沒記錯的話你家是京城人士吧？”顧馥沒有反駁她們的話，而是提出了一個讓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問題。

“沒錯，我柳家素來在京城居住，家父也在朝中為官。”

顧馥故作吃驚的開口：“那就奇怪了，你既是京城人士，又怎會與月妹妹這般相熟？甚至還替她說話？若不是知道月妹妹並非出自京城，我都險些以為你們二人是親姐妹了！”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都變了臉色，看向月婉容的目光也多了幾分不善。

她們從小嬌生慣養，對身份一事看的無比重要，月婉容不過是仗著姿色好看才壓了眾人一頭，又怎能動不動的就指使她們？就連同月婉容交好的柳夫人也挪的遠了些。

月婉容見狀不氣不惱，偷偷望向院門口，見到那裏站著的小丫鬟時嘴角微翹，麵上也露出一絲喜色：“妹妹雖不是京城人士，但從小家教森嚴，從來不會失了禮數，顧姐姐許是因為不知道這些，才把妹妹我想錯了。”

她明裏暗裏都在諷刺顧馥身為一個嫡女沒有規矩，輕飄飄一句話更是將整個太傅府給說了個遍。

顧馥也早就看到了院門口那個身影，她不怒反笑道：“哦？你是說顧太傅沒有教好我？這就怪了，太傅乃當今聖上欽定，禮數最是周全，太傅府上上下皆是如此，月妹妹這意思，難道是在說當今聖上看走了眼，顧家並不是禮數周全之人不成？”

這劈頭蓋臉一番話下來月婉容臉色白了白，她明明隻是想說顧馥不知禮數，怎麼三言兩語之下被她扯到了聖上那裏？殿下此時就在旁邊，萬一他對自己有所懷疑的話......

她顧不得其他，連忙轉身跪在雲燁麵前，眼中也泛起淚光：“殿下，妾身絕對沒有其他心思，妾身隻不過是想來給顧姐姐請安，沒想到惹了顧姐姐不快，妾身知錯了。”

雲燁皺眉望著地上的淚人又抬眼看向院中的顧馥，眼神中充滿玩味，看來他到的正好，若是晚幾步恐怕就看不到這場好戲了。

“既是知道錯了，那還不敬茶？”

月婉容楚楚可憐的望向雲燁，卻發現他抬腳走近院子，讓她伸出去的手落了空，她隻得咬咬牙，慢慢跪在了院外。

有了她開頭，再加之雲燁在場，外麵那一群鶯鶯燕燕也隻能強忍著怒氣在院外輪流給顧馥請安敬茶，而此時的顧馥看都沒看她們一眼，隻是皺眉望著自己身上有些礙事的嫁衣。

“王爺您打算何時將這衣服給我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