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哼，不要臉。”

　　少女栗子扮了一個鬼臉，陳書就是專門賣這個的，她雖然不知道進價多少，但肯定要比三千便宜不少。

　　......

　　進了屋，少女家裏金碧輝煌，擺設精致，席麵足足兩桌，都是難得的好菜。

　　陳書眼尖，靠牆壁的櫃台處放著大屁股黑白電視機，機頂支著兩根天線，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電視機旁邊還有一架紅色的固定電話。

　　“來來來，小陳，坐這邊。”中年男子名叫李建國，正和一群老朋友吹牛，瞅見陳書進門當即樂嗬嗬地招呼。

　　兩桌席麵，他們這些長輩一桌，其餘晚輩一桌，有敏銳的人意識到其中不對。

　　進門的小子若是李建國的晚輩，拉來打個招呼就足夠了，居然特意讓他坐在長輩一桌，按李建國的性格應該不會做出這種失禮的行為呀。

　　“老李，這小家夥是你某個晚輩？”有人笑著打趣，暗暗點醒陳建國。

　　李建國哈哈大笑，拍著陳書的肩膀道：“我要是有這種侄子，做夢都會笑醒。”

　　他掏出BP機，得意洋洋道：“你們不是一直眼紅我這玩意兒嘛，還有前兩天那個廣告語設計大賽，你們不都好奇得很，喏，就是這小兄弟搞出來的。”

　　陳書笑著從懷裏掏出幾枚書簽遞給在座的大老板，“做點小生意，請各位前輩多照應。”

　　摩托羅拉BP機廣告語早已傳遍大街小巷，眾人也不是第一見了，可當廣告語清清楚楚寫在手裏的卡片上時，他們仍舊覺得夢幻無比。

　　都是做大生意的人，沒有幾個是傻子，他們清楚廣告語大賽背後那個策劃者的營銷手段有多高超，隻是怎麼也想不到這人會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

　　“少年英才，非同一般呀。”有位老者撫弄花白的胡須感歎道。

　　李建國炫耀寶貝似地叫道：“你們不知道，有了這BP機是有多方便。”

　　“哼，我看沒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個BP機嘛，咱們這兒誰家沒有個固定電話。”

　　“話不能這麼說，要是出門有個事兒，有這東西挺好的。”老者笑盈盈打圓場。

　　活了大半輩子的人，沒有BP機這幾十年也過來了，老者並不覺得BP機有什麼重要的，隻不過這小夥子有點才氣，說兩句好話給個台階下，往後好打交道。

　　大腹便便的光頭男人冷笑一句，反駁道：“王老，像咱們這等身價的人不都坐在辦公室喝茶嘛，要辦個什麼事兒手底下的人不都搶著幹？我看這BP機也沒什麼好的，廣告詞寫得花裏胡哨，偏偏剛出社會的年輕人罷了。”

　　“哼。”李建國臉色略微陰沉，想不到席間還有人給他難看。

　　光頭男人瞅了眼他，稍作猶豫道：“老李，我沒有針對你的意思，你也知道我是做什麼起家的。”

　　李建國臉色這才好轉。

　　陳書揚了揚眉頭，好奇地打量光頭男人，第一次見麵，這光頭男人為何要針對他？

　　李建國扯扯衣袖，衝陳書低聲解釋道：“這光頭是賣電話機的，我家這台就是他裝的。”

　　陳書恍然大悟，這光頭眼紅生意，覺得他是一位競爭對手。

　　“來來來，吃飯。”老者揮揮手，調和氣氛，“今個兒老李閨女生日，咱們這些做長輩的，可不能少了禮物啊。”

　　生日？陳書偏頭望向靚麗少女，事先怎麼也不說一句？

　　“嗶嗶嗶！”

　　突然，一陣短促響起回蕩在房間裏。

　　“喲，老李，你這新玩意兒又響了。”老者笑哈哈打趣。

　　先前李建國為了炫耀，特意用自家的電話撥打BP機演示過一番。

　　李建國詫異地掏出自己的寶貝，疑惑道：“沒有呀。”

　　“抱歉抱歉，是我的。”陳書笑嘻嘻地從腰間拿出BP機，瞅一眼並迅速掛斷塞了回去。

　　“嗬，小子你賣這東西的，自己用肯定要便宜一半以上吧。”光頭男人冷笑一聲，擺出一副你騙不了我的模樣。

　　都是做生意的，大家都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

　　“誒，你不打回去嗎？我這裏有電話機。”李建國好奇地問，他指了指黑白電視旁。

　　“嗨，不用，店裏打過來的，估計是我哥遇著生意了要問我一句。”陳書連忙舉起酒杯，歉然笑道：“有幸能來李叔家做客，怎麼能為了一點生意掃大家的性，這杯酒我先幹了。”

　　飲完杯中酒，陳書臉色漲紅，接連咳嗽。

　　“好好好。”李建國眼前一亮，連忙給自己倒酒，要陪上一杯。

　　突然，一道銳利的視線射了過來，李建國似有所感，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咳咳，身體不太好，我就以茶代酒了。”李建國訕訕一笑，端起另一邊的茶杯。

　　陳書眺目望去，廚房中站著一位風韻猶存的婦女，模樣和少女栗子有幾分相像。

　　不多時，BP機又響了。

　　陳書連忙蹙眉掛斷，這回酒桌上沒人再理會。

　　李建國似乎想起了什麼，詫異瞥了眼陳書，沒有做聲。

　　陳書兩人租下店鋪才幾天，就有錢安裝固定電話機了？他怎麼沒收到消息？

　　如果沒有，這小子看一眼號碼就斷定是店裏麵打來的？

　　又過了一會兒，“嗶嗶嗶”的聲音再度響起。

　　光頭男不耐煩，煩躁道：“小子，你懂不懂禮數？有事你就趕緊回應一句，別讓你那破玩意兒再響了，誠心跟我們炫耀不成？”

　　其他人雖然沒說話，但臉色也並不愉快，李建國跟他們是同輩，炫耀炫耀自然沒事，你一個晚輩弄出這動靜是幾個意思？

　　陳書臉色微變，歉然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哥不知輕重，掃了大家的興，我這就回應。”

　　說完，陳書跟李建國招呼一聲，用李家的電話機撥了回去，“哥，我不是跟你說了嘛，我在李叔家做客，有什麼生意你自己做決定唄。”

　　他的語氣多了幾絲抱怨。

　　“什麼，娘病倒了？趕緊送醫院呀，什麼，病危，我這就回來！”陳書臉色鐵青，心急如焚。

　　“你娘病倒了？”李建國連忙追問，“快，快，我送你回去。”

　　“不勞煩您，我自己跑回去就成。”陳書跺跺腳，悶頭往外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