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馮主任

重樓聽了掩嘴一笑，柳葉眉彎彎，杏核眼都笑成月牙了，“還是第一次有人叫我樓姐姐呢，我很喜歡這個稱呼。”

“走吧，我們先辦好你的事情再說。”她十分高興，一手推箱子，一手挽著楚夢瑤的胳膊。

“喲嗬，重樓妹子，什麼風把你吹來了？”一個身材豐腴，尖嘴猴腮、濃妝豔抹的中年婦女走了過來。

婦女的口氣入耳十分不善，楚夢瑤這幾年走南闖北也算是見識了不少人，她十分不擅長應付這種麵相刻薄的女人。

麵相學聽起來有一些迷信的色彩，其實站在麵部肌肉解剖學的角度來分析，還是有不少醫學依據的。

刻薄毒舌的人，大部分總是喜歡動用某一些特殊的麵部肌肉，久而久之就會形成特定的麵部輪廓。

重樓沒說話，隻是淺淺一笑，敷衍了過去。

“這誰呀？新來的選調生？”那女人見重樓不搭理自己，轉而笑著對楚夢瑤問道。

隻是那笑容讓人瘮得慌，令楚夢瑤想起自己在動物園被冷血動物盯上的可怕感受。

“您好。”她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正當她不知所措的時候，她身旁的辦公室大門突然打開了。

一位書卷氣息濃鬱的瘦削中年男子站在門口，和藹地對她們說道：“等你們多時了，快點進來吧。”

“馮主任好。”重樓微微一笑，拉著楚夢瑤進了辦公室，隨手關上了大門。

她隨意地坐在木質辦公桌對麵的沙發上，指著楚夢瑤道：“這可是旅遊管理專業的高材生，您可要搶過來，不然落到黨政辦就是浪費人才了。”

“黨政辦不好麼？”楚夢瑤悄悄地挪到重樓身旁站著，小聲地詢問道。

重樓皺了皺眉，似乎正在思索該怎麼解釋。

馮主任和氣地笑了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也不是說不好吧，都是為人民服務，沒有什麼高低貴賤的區別。”

“隻是啊，你剛才遇到的溫專幹，為人比較喜歡添油加醋地八卦，時不時背地裏還搞一些挑撥離間的小動作，不太適合你這種有抱負的大學生待下去。”重樓咬了咬唇，還是大膽地說了出來。

“哎，初次見麵，最忌交淺言深......”她細聲呢喃道。

楚夢瑤見狀，趕緊坐下來說道：“我明白樓姐姐的用心良苦，我肯定不會告密的！”

“哎呀，你們放心好了，這小姑娘肯定分配到我這裏的。”馮主任樂嗬嗬地說道，“你叫楚夢瑤是吧？湖北大學旅遊管理專業畢業的優秀導遊和省級作家。”

“誒？您認識我嗎？”楚夢瑤一愣，知道前麵的身份都好說，可是對方怎麼知道她還是個作家呢？

要知道，她的筆名就連父母都不清楚。

馮主任笑道：“這說明我們神農架政府的政治審核和背景調查，都做得很到位吧。”

“你的小說和文章我都看過了，雖然都是在網絡平台上連載的，但寫得都是現實題材，難能可貴啊！”他的語氣十分溫和，眼神裏透著鼓勵之情。

馮主任的一席話，說得楚夢瑤很不好意思，她的臉騰得一下紅了起來。

“要是放在以前，我可不敢和其它部門搶人才。”馮主任收斂起笑容，表情有些嚴肅地說道：“可是如今啊，除了神農架旅遊集團，恐怕再也沒有任何部門比我這裏更適合你了。”

此言一出，楚夢瑤瞪圓了眼睛，她環顧四周，終於發現這間辦公室是幹什麼的了——“木魚鎮文化與旅遊發展辦公室”的銘牌，用金屬框裱起來就掛在牆上。

“我覺得您這個部門最適合我了！我可以留下來嗎？”楚夢瑤情不自禁地走向辦公室銘牌，伸出手摩挲著牌子的表麵。

馮主任見了，又一次露出欣慰的笑容，“當然可以了，你這種人才要來，我求之不得呢。”

“這個部門是最近才成立的，目前就我一個光杆司令。你進來以後，就是木魚鎮文化與旅遊發展辦公室專幹。簡稱就是文旅專幹，落實副科級待遇。”他毫不避諱地說道。

重樓聽了，拍手叫好：“這可好了，瑤瑤應該馬上就能分到單獨的寢室了！”

楚夢瑤聽到重樓親昵地稱呼她的小名，心裏甭提多開心了，她的親朋好友都是這樣稱呼自己的。

“你們呀，請先在這裏等著，我先去把她的住宿和崗位落實了。”馮主任的話音剛落，便起身離去，順手帶好了大門。

楚夢瑤蹙了蹙眉頭，有些擔憂地對重樓說道：“樓姐姐，我不太擅長勾心鬥角的辦公室政治......”

“別怕，跟著馮主任好好幹。他是那種務實勤懇的幹部，他以前是我們這邊非常有名的記者，九十年代時還采訪過現任的國家主席。”重樓小聲地回答。

“但是他特別低調，既不參與爭權奪利，也不會阿諛奉承。他就想著為神農架的老百姓，謀些青山綠水長流的福利。”

“他覺得，神農架旅遊發展的根本，除了自然景觀，還應該要重視文化建設和傳播。可惜啊，這種人才神農架留不住啊，幸好你來了！”重樓輕輕地拍了拍楚夢瑤的肩膀，欣慰地笑著說道。

楚夢瑤忽然覺得自己肩膀上的擔子更重了，她報考神農架的選調生時，真沒想過自己所學對於當地的文化和旅遊發展，會有這麼重要的作用。

“我會盡力而為的！”她沒有打退堂鼓，反而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衝動。

重樓驚訝地問道：“你不害怕嗎？”

“這有什麼好怕的啊？付我工資，讓我實踐自己的理想，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工作嗎？”楚夢瑤詫異地反問道。

重樓笑眯眯地接著問道：“看來你是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會讓人失望了？對了，你的理想又是什麼呢？”

“我又不是天才，肯定會讓人失望，但是因為這種顧慮而不作為，才最令人失望吧？我的理想啊，就是希望神農架的老百姓，能夠通過文旅建設和土特產營銷富起來！”

“啪啪啪！”辦公室的大門被人從外麵打開，門口站著一位氣質儒雅的中年男子，他一邊拍手鼓掌，一邊朗聲叫道：“說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