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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再遇

“把腿張開,再張開點。”

  冰冷磁沉的聲音落在司念的耳邊,沒有一絲溫度,一絲情緒。

  她的雙腳被高高抬起搭在婦產科檢查床上,雙腿被迫分開,分到最開。

  慕堇川穿著白大褂,口罩遮住半張臉,金絲邊框眼鏡下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幽深,深不見底,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的戴上手套,眼底覆著一層極其冷漠的寒冰。

  司念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身體在顫抖,說出來的每個音節都在顫抖。

  “堇川,我不想做試管......”

  話音未落,冰涼的消毒水突然碰到她的肌膚,她條件反射的瑟縮顫抖,咬了咬雙唇。

  他好似沒聽見她說話,沒有理會她的訴求。

  隻是冰冷的說了一句:“放輕鬆點。”

  公式化,命令式的語起,極致冷漠。

  司念咬緊了唇,蒼白的唇上隱隱泛出殷紅的血跡,喉嚨像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掐住,怕到雙腿發顫,惶恐,羸弱的聲音顫抖著求情。

  “堇川哥,你幫幫我,你跟許阿姨說我不能做試管,你說的話她們會信的。”

  可他充耳不聞,依舊按部就班的進行著。  

  猛烈的疼痛,如同刺穿她的心臟,都快不能呼吸了。

  她不該幻想著他會幫她的,他應該是恨她的吧。

  慕堇川看了一眼手套上的血,冰冷的眼中掠過一絲複雜。

  她的第一次居然還在?

  三年了,容堇山居然沒碰過她?

  所以這就是她當年拋下病重的他,轉頭投向容堇山懷抱的結果?

  “你可以起來了。”

  他冷冷說著,眼底閃過一絲嘲諷,轉頭脫下手套丟在了一旁的垃圾桶,走到洗手池邊認真仔細的洗起了手。

  洗得很仔細,很用力,就好像剛才碰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一樣。

  司念躺在床上,餘光看著他的背影。

  他依舊是冷峻如斯,猶如神邸般清冷玨玨的天之驕子,而她再也不是從前的司念了。

  三年了,沒想到重逢是用這樣羞辱的方式。

  司念淚眼模糊, 用盡力氣從檢查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徐徐下床。

  從他身後經過時下意識的頓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鏡子中的他,猛的對上鏡子裏那雙深寒如冰的眼眸。

  “別求我,這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他冰冷的話語,沒有一絲溫度,甚至連一絲怨氣都聽不出來。

  “你還在恨我嗎?”司念輕聲問著。

  她其實沒想求他,她知道他不會幫她。

  隻是想問問他身體還好嗎?移植的腎臟有沒有出現排異?

  僅此而已!

  “恨你?”

  他冷冷嗤笑了一聲,又說。

  “我還沒那個時間。”

  那嘲笑的眼神就像一把尖刀刺進她的心窩。

  她默默的低下頭,沒再說什麼,咽下所有想說的話,轉身離開。

  他說得沒錯,他的確沒有那個閑工夫恨她。

  與其恨她,他還不如多做幾個研究項目。

  如若不然,又怎麼會成為國寶級的醫學與生命科學最年輕的博士。

  剛才躺在他檢查床上的那一刻,他應該隻是把她當成了萬千實驗樣本中的一個吧?

  可這都是她自己的選擇,也因此付出了自己原本光鮮璀璨的人生。

  但,她從未後悔。

  出門的那一刻,他冷冰冰的聲音再次傳來:“按醫囑吃藥,一個星期後再來。”

 司念深吸了一口氣,沉默著走出診室。

剛出門,許秋婷就迎上來劈頭蓋臉質問上了。

  “是慕堇川給你做的嗎?你看到他了吧?他怎麼說?”

  司念沒回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許秋婷也沒打算給她說話的機會,更加陰陽怪氣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非要慕堇川給你做嗎?我就是要讓你知道,即便我兒子沒了,你也絕不可能和他破鏡重圓。”

  她一邊說著,一邊咬牙切齒伸手掐著司念的胳膊。

  盛夏的天氣,司念穿著裙子,雪白的手臂上被掐得出血般殷紅。

她下意識的躲避,但換來的是更惡毒的攻擊。

  “司念的家屬。”還好護士出來了。

  “在這兒。”

  許秋婷轉頭馬上切換了一張臉,溫婉高貴的走過去,下意識朝護士身後望了望。

  “慕堇川呢?我是他的繼母,他怎麼沒出來見見我?”她溫柔的笑著,和剛才的跋扈判若兩人。

  “慕博士很忙,他讓我告訴您,這位小姐的身體沒問題可以手術,這段時間注意吃藥調理身體,一個星期後再過來。”護士公式化的說著,目光同情的落在司念的身上。

  司念的心猛的一顫,臉色瞬間煞白。

知道他不會幫她說話,可還是會心存僥幸。

  如今,一盆冰水潑下來,她該清醒了。

  “那就好,麻煩你幫我叫他回家吃飯,他爸爸和奶奶都很想他。”許秋婷虛偽的說著。

    “這是調理身體促進排卵的藥,上麵都寫好了怎麼服用。”護士客氣的遞上裝藥的塑料袋。

  許秋婷並沒接,而是不耐煩命令司念:“愣著幹什麼,快接著呀!”

  司念像什麼都沒聽到,深深看了許秋婷一眼,默默轉身離開。

  “你這是什麼態度?”

  許秋婷尷尬的接過袋子,趕緊追了上去,和她一起進了電梯。

  “聽見了吧,堇川和堇山始終都是一個爸生的親兄弟,他肯定幫他弟弟留後。對你也早就已經沒感情了,你就死了那份心吧,別再想著能和他破鏡重圓了,你現在就算給他提鞋都不配。”

這些話,司念聽過一百次了。

早已麻木了。

可許秋婷依然不厭其煩,喋喋不休。

 “你害死了我兒子,讓你給我兒子生個孩子,都算便宜你了,要不然你就算死一百次,你們整個司家都不夠給我兒子陪葬。”

  “生完孩子,你就滾蛋,我不會讓我的孫子和你有任何瓜葛,更不會讓他叫你那個水性楊花的媽一樣做外婆。”

  “......”

  她不停的在她耳邊辱罵著,司念許久默不作聲。

  不想辯解,因為即使辯解,即使和她吵,也改變不了任何現狀。

  可她罵媽媽了,終於還是忍無可忍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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