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男人帶著審視的黑眸侵略性十足。

“本王可曾見過你？”他又問了一句。

麵對這個自己恨之入骨的男人顧尹若心底怒火中燒，隻恨不得當場撲過去咬死他！

但她更是知道自己與他現在身份懸殊，更何況沈煜身手不是一般了得，若貿然動手也隻會落得再死一次的下場…她可不覺得自己還有再重生一次的可能。

這一世她要做到萬無一失，誓要將沈煜這個卑鄙男人親手送進十八層地獄！

想到這裏顧尹若強壓下心中翻騰怒火，耷拉下眼皮迅速跪下：“奴婢就是湛王府內一個卑賤浣洗奴婢，未曾見過攝政王殿下。”

聞聽此言沈煜並未移開視線，盯著眼底下的小小身影眉頭皺的更深。

他不吭聲，其他人哪裏敢起來。

見堂堂攝政王竟然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分外關注，眾人心裏不勉都有些驚詫。

氣氛正是凝重時一道溫潤聲音打破沉默：“臣弟還以為是下人說錯了，皇兄要過來怎麼也不提前讓人通傳一聲？”

卻是得到消息的沈湛快步走出來迎接，一臉溫和的笑意讓人如沐春風。

有他打岔沈煜也總算將視線從顧尹若身上收回，麵對這個一向好脾氣的弟弟冷漠俊臉上也有了絲笑模樣：“這幾日七皇弟都未上早朝，本王聽聞是舊病複發又犯了癆傷，正好今日路過此地便順路過來探望探望。”

“有勞皇兄掛念。”沈湛極為鄭重的拱手行禮，姿態說不出的謙恭：“臣弟身上都是舊疾，每年春天秋後的總要犯上一兩次，讓皇兄跟著掛念了。”

“不隻本王掛念，陛下也在朝堂上問過兩次。本王最近新得了兩株天山碧蓮果，聽聞此藥對肺癆之症有些奇效，待晚些時候本王讓人給你送過來。”

“天山碧蓮果那等名貴之物可不是有銀子便能買到的，臣弟可就不同皇兄客氣了。”沈湛又行了一禮，微微笑著側開些身子：“還請皇兄進裏麵用茶。”

沈煜點頭，邁開長腿率先走了進去。

沈湛緊隨其後，轉身之際溫潤雙眸若有似無在顧尹若身上掃過。

沈煜走後壓抑氣勢也跟著消失，所有人幾乎同一時間鬆了口氣。

顧尹若更是後知後覺的出了一身冷汗。

如意站起身，一雙美目狐疑的看向跪在一旁的瘦小丫頭：“你…算了，你這種卑賤奴婢怎麼可能與攝政王殿下有所瓜葛，趕緊滾回去幹活兒吧！”

顧尹若唯唯諾諾的應了一聲，忙不迭拖著兩條發軟的腿起身告辭。

她記性極好，方才跟著桂嬤嬤來的路上便已經悄悄將路記了個清楚。

待轉過牆角確定再沒人注意她後顧尹若瞬間挺直身子，臉上的驚恐也被冷靜代替，腦中回想著上一世的經曆：

她和親過來的第二年正值壯年的先皇暴斃駕崩，尚為年幼的太子繼承大統。

而先皇也明白幼子繼位恐難掌控大局，臨死之前特意降下聖旨將其最有能力的五弟沈煜奉為攝政王，輔佐幼主管理朝政。

沈煜果然不負眾望，在新帝繼位的第一年便攻占與天鴻國實力相當的明國，為新上任的國主獻上一份大禮。

天鴻國舉國歡慶，對攝政王的推崇如日中天！

隻有顧尹若知道，沈煜為了得到這一切有多麼的卑鄙無恥！

怒氣再次翻湧滾上，顧尹若幾次深呼吸努力平複情緒。

她明白對付沈煜這種既有心計又狠毒的人一定要慎之又慎，接下來她要好好想想計劃…

洗漱院內。

見顧尹若竟然平安無事的回來所有人都頗為震驚。

小環更是激動的眼淚又一次在眼眶裏打轉，倒騰著兩條小短腿兒跑過來一把拉住她的手：“小若姐，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還以為我回不來了是不是？”顧尹若笑眯眯的摸摸胖丫頭腦袋瓜，刻意將聲音揚大了一些：“咱們王爺宅心仁厚並未與我計較，讓我回來繼續安心做事。”

豎著耳朵的眾人全都跟著鬆了口氣，畢竟她們大多數人都是一起共事的奴婢，也經常有人平白無故受到桂嬤嬤那個毒婦欺負。

今日之事大家夥兒都明白小若是被桂嬤嬤逼著當了冤大頭，如今她能安全歸來自然也是打心底裏高興。

“太好了太好了，咱們王爺真是太好了！”

小環高興的直蹦噠，隨後想起什麼立馬謹慎的伸著脖子往門外瞧了瞧：“怎麼不見桂嬤嬤？”

顧尹若自然不會說那人恐怕已經去了閻王殿報道，索性直接將她知道的說出來：

“我那會兒見如意姑娘拉著桂嬤嬤說了幾句話，然後桂嬤嬤就眉開眼笑的跟著侍衛走了，她去了哪裏我也不知道。”

“哼，那倆人湊在一起準沒好事兒。”

小環明顯也不怎麼待見如意，說話嘴上沒個把門兒的：

“那如意仗著自己跟在咱們王爺身邊就趾高氣昂的誰也不看在眼中，整天鼻孔朝天看著多清高似的其實沒少收底下人的賄賂！真不明白像咱們王爺那般又帥又心善的大好人怎麼會留這麼一個玩意兒在身邊…唔唔唔…”

顧尹若急忙捂住她嘴，低聲道：“你這丫頭怎麼什麼都說，若是這幫人裏但凡有一個傳閑話的小人、你這胖臉蛋子隻怕得被折磨的瘦上一圈兒！”

小環撅著嘴本能想反駁，但想到顧尹若挨打的場麵便急忙住了嘴。

“嘿嘿嘿反正小若姐你能安全回來最好啦！你都整整一天沒吃東西了身體肯定扛不住，我特意偷拿了兩個饅頭給你留著，你快跟我來。”

胖丫頭不由分說拉著顧尹若顛兒顛兒跑進側麵一間小屋內。

屋內小的可憐，陰暗潮濕的除了兩張木板床便什麼也放不下。

小環見顧尹若眯著眼睛四處打量便想起她傷著腦袋記性不好，於是告訴顧尹若這就是她們兩個人晚上住的地方。

隨後小心翼翼從床底下拿出被臟兮兮破布包裹住的兩個饅頭，獻寶一般遞到顧尹若眼前：“小若姐快吃，我去給你打些井水。”

被她這麼一提醒顧尹若頓時也覺得饑腸轆轆，雖說這情這景這饅頭的賣相都實在不咋地，但她也明白自己現在什麼處境什麼身份，當下抓起那硬邦邦的饅頭就往嘴裏塞。

和她之前吃的那些山珍海味相比確實難以下咽，但看著為了自己忙進忙出的小胖丫頭顧尹若心底卻是多了一抹溫暖。

這時候外麵也到了休息的時間。

透過敞開的門縫，顧尹若就見一個微胖的中年女人扯著嗓子高聲喊了幾句讓眾人抓緊解決吃喝拉撒，不許耽擱待會兒上工的時辰。

中年女人喊完話後有所感應般也望了過來，與顧尹若打量的視線對了個正著兒。

中年女人微微一愣，麵無表情的扭臉走了。

小環出去又領了兩份清粥小菜，然後和顧尹若頭頂頭吃了起來。

胖丫頭吃的稀裏呼嚕的很有感染力，顧尹若也跟著胃口大開。

她邊吃邊問：“小環，方才喊話的那位是誰啊？我看所有人也都挺怕她的樣子。”

“那是劉嬤嬤呀，她和桂嬤嬤一起管著咱們“洗漱院”。”

小環喝了一口沒幾個米粒的清水粥，嘟嘟囔囔的解釋道：“劉嬤嬤比起桂嬤嬤那毒婦要強的多，平時隻要大家將分內之事做好她都不會過於計較。有的時候桂嬤嬤欺負咱們這些人的時候她還會出來打圓場…像昨晚上要不是劉嬤嬤出來替小若姐你說話，你指定得被那毒婦抽死扇死掐死打死了！”

顧尹若夾了筷子不知名的小鹹菜，心說之前那位“小若”確實已經被抽死扇死掐死打死了，要不然自己也不會白白得了這個便宜。

不過看來那位體型同樣不怎麼瘦的劉嬤嬤人應當不壞。

顧尹若正想著再從胖丫頭嘴裏套點兒有價值的話，就聽外麵有人喊了一嗓子：

“剛才去見王爺的是哪個丫頭？趕緊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