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三天後的星期一。

早晨7點半，建南區破樓雲集的城中村深處。

一所水泥砌成的小建築物前掛著“君翔實驗學校”的牌匾，牌匾上還缺了個字，寒酸之意毋庸置疑。這裏是全省最差的幾所中學之一，近年高中升學率不足五分之一，考上重點高中的更是鳳毛麟角，今年居然一個都沒有！

學校爛成這樣，學生當然也沒鬥誌。學什麼學？不如出去打架混社會，今朝有酒今朝醉。

今天也是，幾個穿著校服的不良少年等在門前，一個接一個地打著嗬欠。

“好困......幹嘛都暑假了還把我們叫來學校？有病？”

“校長說來了就有500塊的獎學金拿，會不會是在騙人啊？”

“他敢！要是真在騙人，讓我見了那頭蠢驢，還不特麼把他打一頓再說！”

為首的是個黑狼般目露凶光的少年，臉上一條長長的疤痕，全身猶如蜜糖般色澤的肌肉勻稱而發達，威風凜凜。

這群氣勢洶洶的不良少年遠遠看到有一對師生向他們走來，還以為是問路的，完全沒引起注意，直接擦肩而過。

尤其是，年長的那名青年頗具文雅風度，一身得體的休閑款西服，怎麼看都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這名青年正是嚴舫舟。

他遞給身旁的女生一個公文包，才騰出手擦拭眼鏡上的塵埃。

“對不起，嘉虞，這幾天還是讓你睡我家。”

林嘉虞很無所謂：“沒辦法，我沒錢嘛，你也剛被開除，天天住酒店實在太奢侈了。”

“萬一有人傳閑話，你就跟老師說，老師去處理。”

“沒事，我不在乎。”

對於她沒大沒小的聊天風格，嚴舫舟屢次想善意提醒，但他最近好像也習慣了。就當是自家多養了隻不費事的小貓罷了。

其實她之所以賴在他家，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嚴舫舟家的藏書太——多了！

多到客廳四麵牆跟藏經閣似的。以她求學若渴的性子，見了書，自然一步都舍不得挪窩，嚴舫舟不知道她半夜幾乎隻睡兩小時，其餘時間都在翻看那些到了未來已經見不到的“文物”。

嚴舫舟太守規矩，不進臥室半步，不然就能看到滿地都是堆書如山的場景。

林嘉虞這種來自未來的人，是沒有“整理書籍”的習慣的。她出生時世界就是電子書的天下，紙質書隻在博物館能摸到，一冊千金，現在嚴舫舟家這麼多實體書加起來都能買下大都市CBD中心的大豪宅了。

她忽然想起一個話題：“對了，嚴老師，你以前......”

到底犯過什麼事？她本想直接這麼問。

但真奇怪，看著他明亮的眼睛，這句話就如鯁在喉，怎麼也問不出來。

“什麼？”

“......我，下次要學做飯。繼續天天吃糊了的煎雞蛋當早飯可受不了。”

“哈哈哈。”嚴舫舟無奈地笑了笑，他常年沉迷數學，生活廚藝技能幾乎為零，“不過，真是讓人驚訝，你居然一晚上就能看完20本書......這個速度恐怕都能申請吉尼斯世界紀錄了。”

她假裝無辜：“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最近記憶力很好。”

【是因為本係統的功勞啊！你拿著100的智商到處跑，有個超強記憶力不是很正常？】

“可我之前記東西就很快。”林嘉虞並不想聽係統吹牛，“100智商也就給我提升了個兩三倍吧。”

【嫌少？388水晶購買擴充包，即可提升數值上限！】

“不，已經足夠了。”她立刻堵回係統的推銷，“看完全科目高中教師資格證需要的參考書，隻需要10小時，我現在就能考證上崗。”

......

十分鐘後，君翔實驗學校的多媒體教室裏，當嚴舫舟微笑著宣布自己是“補習班”講師、林嘉虞是助教的時候，台下坐著的一眾少年都露出了“你在逗我”的神情。

“靠！什麼補習班？不是說有獎學金拿嗎？把我們當猴耍？？？”

嚴舫舟認真道：“500塊錢的獎學金是真的，但要全程參加補習班才能拿到。這是你們校長和我做的約定。”

台下喝倒彩的小混混一腳踢在課桌上，大笑了幾聲：“搞毛啊？中考都考完好幾天了，補習班有意義嗎？笑死個人了！況且教課的還是你這種一看就沒經驗的菜鳥？”

還有人說：“哎？你不是剛才校門口那個人嗎？哥，你今年滿20歲沒有啊？是不是買煙還要被查身份證？”

“走了走了！沒勁！”

在黑狼少年的帶頭下，好不容易湊齊的一教室人紛紛朝外走去，眼看著人就要散了。

這明明是最後的機會，林嘉虞有些著急。嚴舫舟卻微笑著舉起粉筆，在黑板上用力寫下了三個大字——

640。

這個舉動成功引起了小混混們的注意。

“這是什麼意思？”有個光頭問。

嚴舫舟不緊不慢地解釋道：“......育英中學往年的補考錄取分數線，是640分。”

“啊？沒懂，你為什麼要在黑板上寫640？”

他的鏡片投射出鋒利的目光，打量在那幾十件又臟又舊的藍色校服上，說：“你們之中，有不少都是君翔實驗學校的尖子生，是因為小升初考試失利，才會陰差陽錯來到這裏。根據我的調查，你們學校前十名中考的平均成績是548分，離640分隻差不到100分。”

光頭聽了更輕蔑地笑了幾聲，“所以？你該不會是想說，區區一百分的差距，多交點錢就能上吧？要是我們有那個錢——”

“不。不需要交錢。兩個月，提升百分之二十的分數，意味著相當於過去三年你們學習時間的7個月，僅此而已。”

“還僅此而已？你腦子有病吧？”

嚴舫舟繼續寫下一串小學生都能看懂的數學等式，邊寫邊說明：“這是個很簡單的數學問題，隻要你們在這兩個月內每天學習是以前的2.5倍，也就是從6小時變成15小時，就能漲分百分之二十。”

“你要我們每天在學校學15小時？！教育局都要來抓人了！”

“不是15小時哦。當你們麵對的教師是經驗豐富的名校教師時，這個時長可以再縮短一半。”嚴舫舟輕鬆接過他扔來的可樂瓶，而且是單手，“——也就是說，隻要在接下來的兩個月內每天學習7.5小時，你們就能考上那所一本率超百分之90的重點高中。”

“......名校教師？”

“我可以作證。”林嘉虞淡然地插了句嘴，“他是斯坦福畢業的博士，以前在十一中教奧賽班。”

“可我們憑什麼信你？補考和奧賽一樣，都是特殊名額，同等條件肯定會優先奧賽班的那幫人。”

“你們還有別的選擇嗎。”嚴舫舟的話語冷靜、卻殘酷得可怕，“三年了，你們自己的老師都放棄你們了，隨便去個二流高中，隨便考個野雞大學，隨便找份月薪2000的工作，然後找個廠妹結婚生子，生下的孩子繼續做地痞流氓......這就是你們夢想中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