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山下，葉景湛坐在石岩上，撐著下巴進盯著下山的方向，一看到熟悉的身影他就起來竄起來跑去，

“老大，你回來了！”

溫韞顯然有些疲憊，衣裳也有些褶皺，隻隨意的點了點頭。

“老大，你這是受傷了？”葉景湛看著她手上的血跡擔憂的問道。

溫韞搖頭，“無礙，蹭破了點皮而已。”

“那......蜘蛛找到了嗎？”葉景湛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沒有。”溫韞揉了揉眉心，指著他身後的馬，“我借你的馬一用。”

葉景湛扯唇安慰她，“沒找到也沒事兒，我讓人給你找，我就不信了，這梨花鎮這麼大找不出個......”

話音未落，溫韞就已經上了馬駕走了。

一個人走了。

徒留葉景湛在昏暗的山下風中淩亂。

“老大！你捎上我啊！”

葉景湛反應過來，大喊著追過去，一直到跑回鐵匠鋪門口，馬已經被停在外頭，他直接趴地上大喘氣兒。

屋內，溫韞趕回來時，李鐵匠唇色已經發紫，氣息也很微弱，再過一刻鐘就要毒發了。

“找到了嗎？”晏忱站在她身旁輕聲詢問。

溫韞搖搖頭，“沒有......”

垂首看著手裏握著的木匣子，眼底神色掙紮，雖然沒有找到毒蜘蛛，但她找到了罕見的白骨赤蜈蚣。

白骨赤蜈蚣，通體棕黑，形如白骨，其對腳呈鉤狀，暗藏毒腺，排出的毒液可讓人抽搐不止、一盞茶的功夫便可斃命。

隻是，蜈蚣的毒性太過猛烈，比起一點紅有過之而無不及，一個不慎很有可能讓李鐵匠在短時間內中兩種毒，即刻斃命。

“你有法子救他，對嗎？”晏忱輕輕拉住溫韞的手，漆黑的目光盯著她臉上的神色，有那麼一瞬間，溫韞覺得他通透得好像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

“對，我有。”溫韞輕歎了聲，“可是我不確定我能救好他，還是會害死他。”

“幹什麼？幹什麼？你們站住......”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下一刻，葉景湛就被人推到門框上，撞開了門，幾個穿著捕快衣裳的男人進來，目光掃了屋子一圈，而後朝溫韞道:

“我們接到報案，說有人意圖害死李鐵匠。”

捕快上前探了探李鐵匠的氣息，朝捕快頭開口，“頭兒，還有氣，他好像中毒了。”

“是你下的毒？”捕快頭子看著溫韞問道。

“不是。”溫韞開口否認，“有人把一品紅灑入火爐，李鐵匠打鐵時沾染到了。”

“什麼？李鐵匠中毒了？”一道驚訝的聲音從門外響起，便見一位大嬸探頭看了看屋子裏，瞧見溫韞時，臉色忽然變了變。

“大人，溫姑娘昨日來找過李鐵匠，當時李鐵匠還沒回來，我受李鐵匠的囑托轉告溫姑娘今日再來，沒想到......”

捕快眯起眸子看了看溫韞，“溫姑娘，隨我們回縣衙吧！”

溫韞皺了皺眉，還有一盞茶的時間了，“我昨日的確來過，但毒不是我下的。”

“溫姑娘還是去公堂解釋吧！”捕快頭子揮手，示意身後的人上前把溫韞帶走。

“李鐵匠還未死，究竟是誰害的他，應該沒有誰比他親自開口指認更為有力吧？”

一道聲音略帶稚嫩的聲音從角落裏響起，卻問得捕快一愣，看著從溫韞身後走出來的晏忱，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眼前的孩童不過五六歲的模樣，那雙漆黑的眸子卻莫名給人一種上位者的壓迫感，讓人下意識的無法在他麵前放肆。

“可李鐵匠已經成了這幅模樣，如何能醒來指認？”捕快頭子下意識的順著他的話開口。

晏忱轉眸看向溫韞，“我相信你，李鐵匠也相信你。”

溫韞想，她大抵是糊塗了，竟被一個五歲孩童說動了，外祖，重活一世，這一次，阿允怕是要違背當年的承諾了。

“我需要一個長筒。”溫韞開口。

“我方才在廚房瞧見了，我去取。”晏忱開口。

溫韞把蜈蚣放進長筒，取出最長的那跟銀針輕輕戳動蜈蚣的毒腺，很快，一股無色黏稠液體便流到長筒裏。

溫韞把匣子對著長筒口，蜈蚣便迅速爬了進來，關上匣子，整個動作迅速得讓人眼睛一花。

她取出另一根銀針刺破李鐵匠黑紅的手指，黑紅色的鮮血順勢流出來，溫韞把毒液滴在李鐵匠的傷口上。

原本躺在那兒氣息奄奄的李鐵匠立刻變得激烈起來，臉色暗黑，麵部不斷抽搐著，似乎痛苦不堪。

“噗——”

一口鮮血噴湧而出，他瞳孔驟然放大，直直倒了下去。

“殺、殺人了......”

死一般的寂靜過後，大嬸顫抖著聲音開口。

屋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溫韞身上，仿佛她做了件罪大惡極的事，可無人記得方才她要動手時，並沒有人阻攔她。

捕快頭子深深看了眼溫韞，輕歎一口氣，吩咐道:“把溫氏帶回府衙。”

捕快正欲上前，一道小小的身影擋在溫韞身前，毫不畏懼的對上捕快們，冷靜的開口，“你們不許動他。”

捕快頭皺了皺眉，不悅道:“你若再如此便是妨礙公務，別怪我不客氣了。”

晏忱堅定開口，“要帶走她，除非從我身上踏過去......”

“阿忱。”溫韞輕聲開口，低垂著眸子，無人看清她神色裏的暗淡，“你讓開。”

或許外祖說的對，醫毒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

晏忱神色堅定的看著她，“你沒有錯。”

溫韞扯唇笑了笑，掠過周圍神色各異的目光，也隻有眼前的阿忱才會到了這個時候仍舊堅定不移的相信她。

她安撫的看了眼晏忱，示意他退開，“到了公堂審訊之後方才定罪，阿忱，我沒事的。”

溫韞起身與捕快們離開，就在這時，一道虛弱的的聲音傳來，“......等等”

眾人腳步頓時一停，紛紛轉頭看向榻上的人，就見李鐵匠緩緩開口，“下毒之人......不是、不是溫姑娘。”

捕快們麵麵相覷，忙活了半天，抓錯了人？

捕快頭揮手，示意他們放了溫韞，“雖然李鐵匠為溫姑娘證明清白，但既然有人報了案，下毒之人在下必然要追查清楚，方才之事還請姑娘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