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秦霄還是不說。

　　小小一團坐在那，低著頭，真是可憐巴巴委屈兮兮，也不知道都遭受過什麼。

　　阮星娩見狀，也不忍心再問下去。

“好吧好吧，姐姐不問了。”阮星娩歎口氣：“姐姐明天送霄霄上學。”

剛才還蔫巴巴的秦霄馬上歡呼出聲，“哇，太棒了，姐姐送我上學！”

歡呼完又得寸進尺要求：“那姐姐晚上可以哄我睡覺嗎，早上可以給我做早餐嗎，送我到學校後能給我一個親親嘛？”

阮星娩哪會不答應，連聲答應：“嗯，能，能，都能。”

夜晚，阮星娩關了燈，在一片黑暗中輕聲哼唱搖籃曲哄秦霄睡覺。

　　哼歌的時候，她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秦霄，極有耐心。秦霄依偎在她懷裏，乖巧懂事地閉著眼睛。

　　場麵和諧而溫馨。

　　小孩子睡眠多，雖然阮星娩回來之前秦霄已經睡了挺久，眼下被阮星娩哄著，沒多久，他就再一次睡著了。

　　他還做了一個夢。夢中，他躺在色彩豐富的兒童房裏，被清晨的陽光曬醒。醒來後，他揉揉眼睛，聞到了若有若有的甜香氣。與此同時耳邊響起一個聲音，很溫柔很好聽的聲音：“霄霄，起床吃飯啦。媽媽做了你想要的小熊蛋糕~”

　　秦霄沒有吃過小熊蛋糕，小熊蛋糕是他一個同學每天從家裏帶到學校來解饞的小零食。那個同學曾經很得意地舉著小熊蛋糕炫耀：這是媽媽做的，可好吃了，外麵買不到。

　　秦霄也想要一個媽媽做的蛋糕，現在終於有了？

　　秦霄連忙答應了一聲，迅速翻身下床，邁著小短腿跑出兒童房，跑向廚房。抵達廚房的前一秒，他醒了過來。

　　原來隻是場夢啊。

　　秦霄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失落又委屈。一轉身，把臉埋進被子裏。

　　下一秒，忽然響起了開門聲。吱呀——然後是他剛在夢裏聽過的聲音，溫溫柔柔，和和氣氣：“霄霄醒了沒有？等下要上學咯。”

　　秦霄馬上掀開被子。

　　阮星娩身上係著純色圍裙，長發很隨意地綁成了低馬尾，打扮十分居家。她看著床上那一小團，溫聲說：“醒了就起床好不好？姐姐做了三明治給霄霄吃，霄霄喜不喜歡吃三明治？”

　　世上最幸福的事，是美夢變成了現實。

　　秦霄趕緊點頭：“好，我起床，我現在就起床。”

　　又補充：“霄霄喜歡三明治，霄霄最喜歡三明治了！”

　　阮星娩不知道秦霄怎麼一大早情緒就這麼扛奮，她隻覺得不賴床不挑食的小朋友可太招人疼了。

　　說話間，小家夥哼哧哼哧下了床，踩著拖鞋啪嗒啪嗒跑向她。短毛有點亂。

　　阮星娩彎下腰理了理他的短發，伸出胳膊把手給他牽，“走，我們去吃飯。”

　　秦霄依然處於扛奮中，乖乖把小手伸進阮星娩的掌心，痛痛快快應聲：“走！”

　　秦霄是真的很好養，不挑食，阮星娩給什麼他吃什麼，光是三明治就吃了三個。給他牛奶，他皺皺鼻子像是不喜歡，可是也什麼都沒說，兩隻小手捧著玻璃杯仰頭把奶一點點地喝了。

　　最後，他吃得小肚子圓鼓鼓，晃晃悠悠都有點走不動路。阮星娩哭笑不得，替他背上小書包，一路抱著他來到車庫。

　　阮星娩的車沒有兒童座椅，她把秦霄放在副駕駛上，拉過安全帶替他綁上。心想是不是該安個兒童安全座椅？聽說小孩子用兒童座椅比較安全。

　　很快，阮星娩打消了這個念頭。她再喜歡秦霄秦霄也是別人家的孩子，她一個外人，又不能天天送他上學。

　　給秦霄係好了安全帶，阮星娩繞到另一頭。秦霄視線一直追著她，直到她開車門坐在他的身旁。

　　“霄霄，”阮星娩問秦霄：“你知不知道你的學校在哪？”

　　問完，阮星娩後知後覺想到，秦霄還這麼小，不太可能認識路的。就算他聰明記性好，記的也是從秦家到學校的路。從她這裏出發，路途對他而言是陌生的。

　　所以她又問：“霄霄記不記得學校名字？”

　　秦霄抱著小書包，清脆回答：“我記得哦。”

　　他報出一個名字。

　　阮星娩也是在京都長大，這個學校她隱約聽過，是個很好的私立學校。招生條件極其苛刻，不是誰都能進。不但對學生有要求，對家長要求也高。有一樣條件不符，那麼哪怕給學校捐一棟樓學校都不會要。

　　打開導航，阮星娩正要輸入這所學校的名字。身旁秦霄忽然流利地替她指了路。

　　阮星娩看看導航，他指的路還真沒出錯！

　　阮星娩有點吃驚，問：“霄霄，你怎麼知道路的？”

　　秦霄眨巴著眼睛，語氣無辜：“因為我每天走呀。”

　　阮星娩還是不太敢信：“可是，你沒從這邊去過學校，你怎麼會知道？”

　　“差不多的。”秦霄理所當然地說：“這很容易記呀。”

　　好吧。

　　阮星娩想，不愧是秦淩雲的孩子。

　　既然是秦淩雲的孩子，遺傳了秦淩雲出眾的頭腦智商也挺正常的。

　　阮星娩轉動方向盤，把車開向秦霄所指的方向。

　　學校離阮星娩的家不近，從阮星娩這裏到學校，至少一個小時。

　　路上，秦霄顯得很興奮。一直嘰嘰喳喳跟阮星娩分享學校的事。幸好有秦霄嘰嘰喳喳，阮星娩開著車也不算寂寞。她也不嫌他吵，聽得非常認真，時不時還與他互動幾句。心情分外放鬆。

　　這幾年，阮星娩幾乎沒有過這樣放鬆的時刻，腦子裏某根神經日日夜夜緊緊繃著。

　　也許是太過放鬆了，後麵那輛車跟了她兩條街她才留意到。

　　阮星娩瞬間變臉，整個人緊繃起來。

　　小孩子對大人的情緒變化是最敏敢的，在阮星娩緊繃起來的一瞬間，秦霄喋喋不休的話音戛然而止。車內變得很安靜，連空氣都安靜了。

　　——他們被跟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