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孟柔盯著她，滿臉忌憚。

可惡，這麼多年來，明明除了她以外，沒有女人能進秦家的大門，這個女人憑什麼？！

她思及此，又惡狠狠的看向秦霄，肯定是因為這個小野種的緣故。

“哼，什麼n少，我還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歸根到底，還不就是個以色侍人的賤人，你討好這個小賤種，不就是為了能嫁給秦先生。”

“我告訴你，秦霄的親媽是我，我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心機了！”

自從阮星娩認識秦霄，秦霄一直表現得很乖巧，既不愛哭也不愛鬧，受傷了隻是默默忍受著，疼都不會說。簡直不像個隻有幾歲大的小孩。乖到讓人心疼。

　　然而小孩再乖也隻是個小孩，總有不聽大人話的時候。例如眼下，阮星娩見小家夥困得迷迷糊糊，頭一點一點的，提出哄他睡覺。他卻搖搖頭，像個小複讀機似的不斷拒絕她：“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睡覺......”

　　秦霄一隻小手還緊緊攥著阮星娩的衣角，怎麼也不願意放開。

　　阮星娩不太明白，他明明這麼困了，為什麼不願意睡覺？強撐不難受嗎？但她也沒想太多，心想小孩子大約都是難哄又莫名其妙的，多哄哄就好了。於是繼續哄。把他抱到他的小床上，給他蓋上被子，拍拍他後背輕聲哼搖籃曲給他聽。

　　小家夥躺在床上，那隻手依然抓著阮星娩的衣服，長長的眼睫毛一點點地往下墜，好幾次要睡著了，又努力把眼皮撐開，大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阮星娩，像是怕一眨眼阮星娩就會消失不見。

　　他今天嚇到了，有點離不開阮星娩。

　　房間昏昏暗暗。

　　昏暗中，秦霄忽然看著阮星娩叫了一聲：“媽媽......”

　　阮星娩愣了一下，歌聲也停了。

　　媽媽？秦霄叫他媽媽？

　　小朋友太困，認錯人了嗎？

　　秦霄迷迷糊糊說：“別的小朋友都有媽媽唱歌聽，我沒有。現在也有了。”

　　原來是這樣啊。

　　阮星娩聽他這麼說，一點也不意外。看孟柔那個樣子就知道她不是個慈母，而秦淩雲更不像個慈父，不可能唱搖籃曲哄孩子睡覺的。

　　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裏，孩子不缺吃，不缺穿，卻缺愛。

　　看這房間就知道了，一件玩具都看不見，家具全是灰白色調。沒人想到小朋友的喜好。

　　普通小孩有的，他都沒得到過。

　　下一秒，秦霄又叫她：“姐姐。”

　　“嗯。”阮星娩低聲答應。

　　秦霄：“你可以一直陪著我嗎？一直，一直......”

　　話沒說完，房間裏響起均勻的呼吸聲，秦霄睡著了。

　　哪怕已經睡著，抓著阮星娩衣服的手也沒一點放鬆，極其地依賴她。

　　阮星娩看了看時間，不早了，她該走了。

　　她又看了眼好不容易睡著的秦霄，有點猶豫。小家夥這兩天被折騰慘了，身上還有傷。總算能休息會兒，她一走，把他弄醒怎麼辦呢？

　　心裏有些不忍，阮星娩想了想，決定還是等一等吧。等他徹底睡熟了，她再離開也不遲。

　　阮星娩這樣想著，替他掖了掖被角。

　　秦霄徹底睡熟已經很晚。

　　阮星娩輕輕抽出被他抓在手中的衣料時他差點又被驚醒，被阮星娩哄了又哄才再次睡著。阮星娩見他睡著了，鬆口氣，輕手輕腳起身離開了他的臥室。

　　好巧不巧，一出門就遇上了秦淩雲。秦淩雲衣服還沒換，看樣子是剛處理完工作回來。

　　以前秦淩雲也總是工作到很晚才回家，他現在回來還算早的。應該是惦記著秦霄吧，阮星娩注意到他朝秦霄房門掃了好幾眼。

　　“他睡著了。”阮星娩怕吵醒秦霄，說話聲很輕。

　　“嗯。”秦淩雲略點點頭，看樣子是放心了。

　　他這表現也不像是不在意孩子，比孟柔強多了。

　　想起孟柔，阮星娩皺了皺眉頭。

　　“秦先生，”她忍不住提醒道：“秦霄還小，這個時候最需要父母了。其實你可以抽空多陪陪他，多關心他。我覺得他現在挺沒安全感的，非常需要父母關愛......”

　　“嗯。”秦淩雲雖然簡短答應了一聲，但很顯然根本沒把她的話當回事。側頭看一眼身後的管家，眼神示意了下。

　　管家看懂吩咐，走上前來向阮星娩奉上支票：“這位小姐，這是我們先生的一點心意，感謝您對小少爺的照顧。”

　　麵對管家手裏零多到一眼數不清的大額支票，阮星娩眼皮也沒動一下。沒有絲毫心動。

　　她婉拒道：“說起來今天是我連累霄霄受傷，照顧他也是應該的，說什麼感謝呢？而且霄霄那麼可愛，和他在一起我也很開心。”

　　管家：“這......”

　　阮星娩拿起包，告辭：“時間不早了，霄霄睡著，我就先走了。”

　　走之前本想再勸勸秦淩雲，勸他對秦霄多點關注。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以她對秦淩雲的了解，外人說再多秦淩雲也不會聽。

　　於是阮星娩很識趣地沒再多說什麼，一言不發離開了。管家不用吩咐，自發地跟上去送她。

　　秦淩雲對離開的二人沒有投入過多關注，目光在秦霄房門上停留片刻，剛往過邁了一步，電話震動聲響起。

　　他拿起手機摁接通，邊聽電話邊向書房走去。到底沒進秦霄房間去看秦霄一眼。

　　管家送完人回來，秦淩雲剛結束一通工作上的電話。

　　他捏捏眉心，餘光瞥見管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有話就說。”

　　管家：“其實今天孟小姐也來了。”

　　“哦。”秦淩雲不太在意，翻了翻手邊合同，頭也不抬問：“她怎麼了。”

　　管家說：“她......她一看到小少爺，就對小少爺又掐又罵。”

　　秦淩雲頓了一下，啪地扔掉手上的合同。

　　管家趕緊提孟柔找補：“可能是當媽的找不到孩子太著急了吧，關心則亂。”

　　“哼。”秦淩雲麵色不虞地哼出一聲，冷臉問：“霄霄怎麼樣。”

　　“倒是沒受到什麼傷。”管家趕緊回話：“被今天來的這位小姐攔下了。”

　　說起阮星娩，管家語氣明顯變得不同，臉上帶著讚賞意味。把今天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後，感歎道：“今天來的這位小姐對小少爺是真的關心，比孟......”

　　管家想說的是阮星娩簡直比孟柔更像秦霄親媽，話到嘴邊意識到不對，及時打住了。

管家話沒說完，但秦淩雲怎麼會不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