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大逆不道的說辭,恐怕也隻會從這個女人嘴裏說出來。
眼見著這女人連滾帶爬的逃出去,燕辰啟這才算是鬆了口氣。
隻是緊跟著,他便意識到不對了。
從腳心延綿至血脈,竟有種百爪撓心之感。
癢!
渾身發癢!
燕辰啟麵色難看。
他咬緊牙關,指甲幾乎陷入輪椅紅絲楠的扶手上!
外頭的沈臨風自是聽到動靜。
隨即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這死男人,怕是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吧?
她早便看不慣這男人的囂張樣子。
今日總算是讓她逮到機會報複回去了。
沈臨風笑得酣暢,半點沒有注意到黑暗中的一雙眼睛。
寂靜的院子外頭忽的傳來一陣雞飛狗跳。
王管家的聲音隱隱傳來,“皇上!王爺現在不便見客,您等我們通傳了......”
話還沒有說完,一道明黃的身影便從外橫衝進來,麵上掛著幾道明豔的唇印,明顯是才從風月場裏出來。
男人鬼哭狼嚎,“皇叔!江湖救急啊皇叔!您快快出來看看侄子!”
哭喊著,便要將門打開。
可門才開了一道縫,裏頭便是扔出來一個細瓷茶杯。
杯子觸到門,登時裂開。
細碎的瓷片濺到燕澶雙臉上,燕澶雙一下愣住。
隨之而來的,是燕辰啟帶著低沉怒意的聲音,“滾!”
“砰——”
門一下被合上。
燕澶雙當即心有餘悸的背靠房門,一下又一下輕撫著自己的胸口。
嗚嗚嗚,發怒的皇叔實在太可怕了。
一邊的沈臨風下意識抽了抽嘴角,看著慫了吧唧的燕澶雙,心底多少有些破防。
嗯?
這就是傳說中被燕辰啟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天子?
怎麼跟她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
被挾製的忍辱負重呢?
被奪走權勢的深仇大恨呢?
她怎麼一樣都沒有在這個皇帝身上看到?
很快,垂頭耷耳的燕澶雙便注意到一旁的沈臨風。
男人眸子微微睜大,半晌閃過一絲驚豔。
盈盈月光下,女人黑紗蒙麵。
唯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頭,如清泉般冽然,同他見過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樣。
攝人心魄。
燕澶雙輕咳一聲,半晌假擺出一個自以為很帥的姿勢,對著沈臨風擠眉弄眼,“姑娘,不知你芳齡幾許,芳名為何,家住哪裏,是否婚嫁?”
麵對這四連問,沈臨風不由打了個寒顫。
這大梁的皇帝這麼油膩嗎!?
沈臨風輕咳一聲,不動聲色後退兩步,眨了眨眼睛,“華鵲。”
燕澶雙當即一個踉蹌。
不敢置信,“華鵲?傳說中生死人肉白骨的華鵲?”
沈臨風眨眨眼睛,乖巧點頭。
和傳說中的乖張判若兩人。
燕澶雙下意識吞了口口水,主動後退兩步,與沈臨風拉開距離。
緊跟著,男人抱緊柱子,嗷一聲嚎出來。
“嗚嗚嗚!皇叔!救命啊!有鬼啊!”
沈臨風臉色徹底黑了下來。
她算是清楚為什麼燕辰啟會不費吹灰之力奪走政權了。
不是燕辰啟太厲害,是這貨智商太低!
鬼?
是罵她醜的意思?
想著沈臨風便黑著臉,“下來!”
燕澶雙委屈搖頭。
沈臨風被氣的咬牙,“我讓你下來聽見沒?”
這家夥。
燕澶雙遲疑半晌,繼續搖頭。
沈臨風深呼一口氣,臉上表情有些僵硬,皮笑肉不笑的開口,“我真的不是鬼,不信你看,我有影子。”
話說到這裏,燕澶雙才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地上。
瑩瑩月光下,地上的影子亦如主人一般,脊背直挺如鬆。
燕澶雙這才肯相信,慢吞吞從柱子上下來。
未曾想下了柱子,沈臨風便一個箭步衝上去,揪起燕澶雙的耳朵,氣的咬牙切齒,“你剛才說誰是鬼?”
燕澶雙哎呦哎呦叫出聲,臉色通紅,“姑娘不要生氣!小生、小生不是那個意思!”
“實在是因為,能做出這種事還能安然無恙待在攝政王府的人從未有過!我還以為,華神醫你早被皇叔處死......”
話說到這裏,沈臨風的手才算鬆開。
略略思索半晌,這貨說的也並不無半分道理。
畢竟若非她能救燕辰啟性命,早便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萬萬不可能留在今日。
這貨智商不夠,自然容易多想。
想著沈臨風便嫌棄的瞥了他一眼。
嘖嘖嘖,怎麼現在皇帝這個位置是個人都能當嗎?
燕澶雙眼見著沈臨風不生氣了,微微鬆了口氣,口中嘟嘟囔囔,“我許久不出宮,怎麼宮外的女人如今竟都比老虎還要厲害。”
沈臨風下意識挑眉。
這貨以為她是聾子嗎?
不過緊跟著,她便徹底被眼前這貨給驚到了。
隻見燕澶雙轉瞬又恢複到剛才的油膩模樣,對著沈臨風眨眨眼睛,“美人姐姐,願不願意跟朕回宮做朕的妃子,給朕生皇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