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怒而憤恨的臉忽然跳出,她撲過來壓在她身上的時候,能夠清晰地聽到十四的警告。
“你敢殺我,他不會放過你!”
起初她倒是真的想過如何救十四一命,直到聽到這,她才發覺這宮裏好像是個人來頭都比她大。
晚間時分,雲貴妃帶著一眾人去了宣政殿,出乎意料的是竟將德芙留了下來。
德芙將小爐子裏加了炭,又將鍋中的藥倒出來添上水後這才來到床邊,瞧著半躺在床上的美人,她笑笑,“娘娘心係小主的傷勢,特意讓奴婢過來伺候著。”
“本就是我管教不嚴,怎麼好叫娘娘如此惦念。”花惜芷伸手將藥接過,也不知是不是降溫的原因,她的手越發的涼,總是攏不住溫度。
“我無礙的,你還是回去侍奉娘娘。”
德芙笑了,“方才娘娘派人傳話過來,說今晚住在宣政殿中不回來了,小主且安心,今夜奴婢為小主守夜。”
“娘娘如此厚愛,我隻怕無法報答。”
“小主已經幫了娘娘大忙了。”德芙放柔聲音,輕聲細語,“若非小主給娘娘出了主意,讓娘娘帶著鐲子去麵見陛下,就當真讓小人搶了先機。奴婢聽聞,那位葉美人可是在宣政殿裏好一陣的哭,最後陛下煩了,派人強行將她送回了華庭殿。”
“能幫到娘娘就好,我就怕自己沒什麼用,幫不到娘娘。”
德芙瞧著花惜芷溫順的模樣,點點頭,“小主不要多想,隻要您真心實意地為著娘娘,娘娘定然也不會虧待您。”她撚了撚被角,“這藥還是得趁熱喝,涼了功效就會減弱。”
花惜芷似剛反應過來忙將藥喝了,德芙接過碗,又將蠟燭滅了兩個,這才朝著門口走去。
“小主歇息著,奴婢就在門口。”
花惜芷頷首,聽到關門聲這才下床,找了個空花瓶嘔著嗓子將藥都吐了出來。
......
得到太後的宣召是在此事過後的第三日,依舊是陰雨連綿的天氣。
花惜芷步行來到慈寧宮,出來相迎的是太後身邊的掌事嬤嬤,姓孫。
“給小主請安。”孫嬤嬤上了年紀,兩鬢灰白,姿態卻依舊端莊,言行舉止中都給人一種威嚴的感覺。
“孫嬤嬤。”花惜芷將謹言慎行四個字做到了極致,一點都找不到做小主的架子。
孫嬤嬤忍不住多看兩眼,雖然家世不行,可好在容貌生的好,也不是個趾高氣昂的,就連做派都比裏麵的那位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小主小心台階。”她友善地提醒,就見花美人抬頭朝著她投以感激的笑意,這笑在後宮中倒顯得難得的純粹。
“嬪妾給太後請安,太後萬福金安。”
一入內殿,花惜芷就聞到淡淡的果香,不同於貴妃殿裏麵的香薰,這裏的香味更加純粹而悠長。
“起來吧。”太後聲音溫和,帶著幾分的滄桑感。
她站起身,孫嬤嬤已經將凳子端了過來。
“坐吧。”太後發了話,她才坐下,隻一坐眼皮一抬就瞧見了跪在一旁的葉靈瞳。
葉靈瞳麵上羞憤,攥緊衣裳的手已經出賣了她隱忍的內心。
瞧著,若不是太後在這,恐怕葉靈瞳都能將這裏給砸了。
“我聽慧慧說,你是個聰慧的。”
太後順著懷裏貓的毛,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慧慧是雲貴妃的小字,如此親昵的稱呼,可見太後對雲貴妃的偏愛。
花惜芷起身跪蹲下,“嬪妾自知愚笨,配不上聰慧二字。”
“哦?”太後抬眸,明明溫和平靜如水一般的眼眸此刻卻射出冷冽的光,“你的意思是貴妃說錯了?”
花惜芷皺眉,幹脆雙腿跪下,“嬪妾並非此意,太後恕罪。”
太後盯著瞧了片刻,從孫嬤嬤手中拿起梳子替貓梳理著毛,“你或許是個聰慧的,可卻不是個膽大的。這樣也好,總比一些膽大且愚蠢的人強。”
被暗戳戳點到的葉靈瞳漲紅了臉,俯身跪地時肩膀顫了顫。
花惜芷裝作糊塗,並未吱聲。
“行了,起來吧,哀家見不得人跪來跪去。”
“是。”
花惜芷起身坐下,一直頷首看著麵前的青磚。
“你也起來吧。”太後語氣冷卻幾分,“要跪回你的華庭殿去跪,哀家這慈寧殿和皇帝的宣政殿也能落個清淨。”
葉靈瞳心頭一顫,語調透著懼意,“太後,嬪妾知道錯了,求太後饒了嬪妾這一次吧。”
太後冷哼聲,朝著孫嬤嬤就道:“真是年紀越大越沒眼力見,怎麼什麼阿貓阿狗都往哀家眼麵前帶。”
孫嬤嬤佯懼頷首,“都是奴婢的不是,太後息怒。”說著,孫嬤嬤朝著一旁宮人使了眼色,兩個宮人上前就將葉靈瞳捂了嘴拖了出去。
“不管是人還是畜生,都得學會討人喜歡不是。”
花惜芷聞言抬頭,太後用佛珠逗弄著狸花貓,那貓通著人性,配合的很,看著看著,她竟然從狸花貓的臉上看到了‘諂媚’二字。
回到慶雲殿,花惜芷被周全海攔住了路。
“奴才給小主請安。”
周全海臉上帶著笑,人都是比貓複雜的,花惜芷看了片刻也沒想到究竟用什麼詞來形容周全海這笑。
“可是娘娘有吩咐?”
“是,娘娘宣您進去說話。”話雖如此,周全海並未讓路。
花惜芷明了,也不急著走,“公公可是有話要說?”
周全海笑笑,“小主聰慧,自是瞞不過小主。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跟小主說一聲,十四那丫頭沒了,就昨晚,連夜送去了亂葬崗。”
“哦。”
“小主可知道她是怎麼沒的?”周全海並不滿意花惜芷這淡定的表情,使勁盯著想要窺探出什麼蛛絲馬跡。
花惜芷看透他的心思,神色不改,“我需要知道嗎?”
這一反問令周全海有些始料不及,好在他反應快笑了笑,“怎麼說這丫頭也在您跟前伺候過多日,怎麼著也得有始有終不是?”
花惜芷瞧著她若是不問,周全海大有要跟她耗住的架勢,便就坡下驢地問著,“那她是怎麼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