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廟祭告,向來隻有皇帝和宗人令能幹。
藩王代天祭告,是僭越祖法。
周凡料定,朝臣和太後不會允許,但是葉堅定然會去。
因為他要坐實共治天下這件事!
那樣他就有了大義。
這是周凡故意為之,太後和群臣的爭奪,無非是權利的爭奪。
他們站在自己這邊,無非是維護正統。
太後掌權,哪有傀儡皇帝掌權自在?
可現在葉堅跳出來,正中周凡下懷。
他就是要逼著葉堅跟他們打擂台,好轉移他們的目標,給他發展的時間!
但這把火還不夠。
葉堅欣喜接旨,暗地裏支持葉堅的人,也是無比的振奮。
這廢物皇帝,真是昏了頭了。
至高權柄豈能假借他人之手?
太後氣的雙手發顫,剛想說話,周凡就站了起來,“國朝出了皇弟這樣的賢王,為民請命,不顧個人安危,朕深受感動傳朕旨意,封燕王葉堅為一字並肩王,入朝可騎馬,可攜帶佩劍!見朕可不跪,作揖即可!”
轟!
此話一出,群臣目眥欲裂!
太後也被這句話震的心神大駭。
一字並肩王!
入朝騎馬,攜帶佩劍,見帝不跪,這不就是不住在皇宮的皇帝嗎?
“陛下,萬萬不可啊!”
尚克夫也嚇到了,急忙進諫,“燕王已然位極人臣,若是封燕王為一字並肩王,國將不國啊!”
梗景明跪倒在地,“陛下,不可啊!”
葛正更是跪地慟哭,“陛下,燕王之心,昭然若揭,引狼入室啊!”
皇帝登基,恨不得把所有的藩王趕走。
他們這位皇帝可好,還封燕王為一字並肩王,這是想把天下與之共享呐!
武將們也坐不住了:“陛下,請收回成命!”
葉堅的心砰砰直跳。
滿腦子都是一字並肩王。
他要跟皇帝肩並肩了。
哈哈哈.......
可這些該死的東西,居然萬般阻撓。
不管怎麼樣,他都要坐實這個一字並肩王。
太後也是震怒,“皇帝,胡鬧,快收回成命!”
看到太後眼中的殺機,周凡心中一凜,無論如何,都要讓葉堅坐實一字並肩王的位置。
隻有這樣,太後才不敢對自己下狠手。
若是他死了,那麼一字並肩王,必然能夠登極,太後處心積慮布置的一切,就全完了!
他哼了一聲,如同小孩子發脾氣一樣,將頭頂的平天冠摘了下來,重重的砸了下去,冠上的珍珠散落一地。
吵鬧的朝堂頓時安靜了下來。
“母後,兒臣已經十八了,下個月便要及冠,這不許,那不許,那兒臣做這九五至尊又有何意思?”
“那國璽兒臣不要了,虎符也不要了,母後幫兒臣收好吧,朕卸去黃袍和一身重擔,去當那閑散的農戶,也比當這受氣的皇帝要自在一百倍,一千倍!”
太後差點沒氣死。
這廢物,居然當庭撂挑子。
而且說的這番誅心之言,幾乎句句都紮在她的心口。
傳出去,還以為是她這個太後貪戀權勢,舍不得把權柄還給皇帝。
朝臣紛紛勸誡,可皇帝卻開始脫自己的黃袍,“尋常人家,兄弟相敬,到了朕這裏,防這個防那個,那好,朕不做皇帝了,這受氣的皇帝,誰愛做誰做!”
“皇帝!”
太後忍不住了,站起來抓住了他的手,淚眼婆娑道:“母後含辛茹苦才把你養育成人,你怎能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你是九五至尊,是萬民共主,是中興之帝,除了你,誰還能做這皇帝?”
皇帝哼道:“那母後可準許皇弟當那一字並肩王?可準許皇弟去太廟祭告?”
“這.......”
太後一時無語。
堂下,葉堅連忙跪倒在地:“太後明鑒,微臣一顆忠心日月可鑒,如若有假,叫微臣萬箭穿心而死!”
他是皇弟,可他更想做皇帝!
成為一字並肩王是,他就距離皇帝更進一步了!
眾臣是敢怒不敢言,生怕皇帝再出驚人之言。
“葉堅,你記住了,你是王爺,永遠都是王爺,若是你有非分之想,本宮定然不會放過你!”
這是太後第一次在朝堂如此直白的說這種話。
她站起來,一甩衣袖,“退朝!”
群臣麵麵相覷,最後隻得拜倒:“恭送太後,陛下!”
眾人離去,葉堅放聲大笑。
他居然成了一字並肩王,太不可思議了。
一些朝臣,紛紛恭賀,甚至有的人,已經準備回去準備帖子,上門拜訪了。
朝中的三公九卿冷眼相看,一眾武將勳爵也是暗暗搖頭,相邀去喝酒。
“胡國公,你去哪兒?”
“老夫想起家中還有事,下次再陪諸位喝酒!”
胡廣拱拱手,快步離開。
他看出來了,皇帝一切都是裝出來的。
這手段,深不可測!
他要回家,好好謀劃一番!
從金鑾殿離開後,周凡的背後已經被冷汗浸濕。
這一番唇槍舌戰,暗中交鋒,各方看起來都很和諧。
可實際上,殺機四伏。
權力的傾軋太嚴重了。
他必須盡快拉起一隻屬於自己的隊伍,為他辦事。
最起碼要把身邊的人全部換成自己人。
這一次早朝,沒有達到他的預期,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覷。
他深吸口氣,告訴自己,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但,這一次朝會,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
他發現了幾個疑似忠臣的人,可以想辦法接觸一二。
左右二相,也可以想辦法接觸一下,他要借助他們的力量,來對抗太後的力量。
正想著,太後的貼身太監,李連喜半弓著身子走進養心殿,“奴才見過陛下!”
周凡回過神來,心中一凜,“何事?”
“陛下,娘娘思念先皇,心裏難過,想讓陛下去慈寧宮陪娘娘說說話!”
說話是假,試探是真!
周凡知道,接下來,才是真正的危機。
如果他不能很好應對的話,很可能會受到全方位的鉗製和打壓。
甚至他的小命都會不保!
到時,他所作得一切努力,都將白費。
他站起來,做出一副焦急的模樣,走過去一腳將李連喜踹翻:“你這狗東西,是怎麼照顧母後的?要是母後有什麼事,朕剮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