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桐聽完一怔。
沒想到這件事一下就扯出了六十年的恩怨。
他還想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是還沒開口就被江算子打斷了。
“這不是小孩子能聽的故事,別瞎打聽。”
“總而言之,你記住我的話。趕緊走!走的越遠越好!”
老頭子凝眉瞪目,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江桐頓時就意識到,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嚴重的多,不禁擔心地問道:“爺爺,我要是走了,那您呢?”
“為了那九塊墓碑,我這把老骨頭,豁出去跟他們拚一把!”
說著話,老頭子仰天歎息,一副認命赴死的樣子。
江桐的心裏咯噔一下。
又是九塊墓碑!
多少年前,他就聽爺爺說起過這事,又是九塊墓碑,又是血流成河什麼的。
這件事的背後,顯然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
可是老頭子顯然是不想告訴他。
但是江桐也沒打算就此放棄。
他表麵上答應江算子。
“爺爺,我聽您的,現在就走!您老自己多保重!”
說完,匆忙收拾東西之後,便上了一輛出租車。
江算子揮淚跟孫子告別,直到出租車消失在車水馬龍裏,才抹了一把老臉,一臉絕然地回了屋。
可是江桐哪兒是那種乖寶寶。
出租車駛出不到兩條街,他就借故在拐彎處下了車。
“不讓我知道,我就自己查!不就是丟了一塊墓碑嗎,我還就不信找不回來了!”
他嘴裏喃喃著,轉身奔向王思雯家。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出現在王家,李素巧自然沒拿他當外人。
寒暄了一陣之後,他借口重新來到挖出墓碑的那個坑前,抓了一把被染紅的血泥,就又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折騰了一下午,此時天色完全黑了下來。
但是江桐絲毫沒有要休息的意思。
他鑽進了一個小巷子,仔細觀察,確定四下無人之後,掏出了那隻隨身的羅盤,準備血媒探陰!
他跟江算子學了這麼多年的手藝,也不是白學的。
隨即,掏出從王家帶出來的血泥,在羅盤的四周塗抹了一圈。
然後猛的咬破手指,將自己的血滴在了羅盤指針上。
那一刻,羅盤的指針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震了一下,忽然就狂轉了起來。
這就是血媒探陰,以血為媒,瞬間將羅盤的靈敏度提高一百倍。
隻不過血媒之後,這隻羅盤就算是廢了。
羅盤並沒有狂轉多久,下一刻,指針就死死地定位在了一個方向。
江桐仔細看過去,發現指針停在了乾位上。
“乾三連,坤六斷,乾開西北天!那塊墓碑的氣息是在西北方向!”他喃喃著,手指掐算著口訣,計算著距離,“西北三十裏!”
他的話沒說完,那隻羅盤終於撐到了極限,忽然一顫。
緊接著,羅盤指針就像一隻小爆竹一樣,啪的一聲炸裂了。
江桐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惋惜的神情。
“這麼好的羅盤,可惜就這麼毀了!”
唏噓一聲之後,他將羅盤收進口袋,打了一輛車,便直奔西北。
小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三十裏地的直線距離,連堵車帶繞路,足足用了兩個多小時,江桐心裏那個無比鬱悶。
等他下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這裏是西郊的地界,屬於城鄉結合部,原本就人煙稀少。
現在這片區域屬於待拆區,已經基本沒什麼人住了。黑燈瞎火的,更顯得荒涼。
沒有了羅盤,無法精準定位。江桐隻能依靠記憶裏羅盤的位置,然後配合手機上的指南針,來校正方向。
大概走了三四裏路,已經徹底沒有了燈光。
此刻映入眼簾的就剩下一片片待拆的民房。
好在都是平房,找起來沒有那麼費勁。
江桐在一堆殘垣斷壁之中七拐八繞,好像走迷魂陣一樣,不禁心裏暗罵:“大爺的,這地方弄的跟武侯八卦陣似的,怎麼找!”
正當他犯愁的時候,忽然就聽見遠處傳來嚓嚓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江桐心裏一驚,連忙將身體縮進了黑暗裏。
大概幾分鐘後,他終於看到一個漆黑的人影,正拖著一個麻袋,費力地往前挪。
那個黑影走路微微有些發跛,所以速度很慢。
麻袋裏裝的東西顯然是個活物,此刻正在拚命的掙紮。
江桐連大氣兒都不敢喘,屏住呼吸,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個人影。。
瘸子拖著麻袋走過他的麵前,裏麵竟然傳來嗚嗚的人聲。
那分明就是有人被堵住嘴巴的聲音!
麻袋裏裝的是個大活人!
他想要幹什麼!
江桐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雖然不知道瘸子是誰,但是顯然不是好人。
好人誰能把人裝進麻袋裏啊!
待反應過來之後,江桐就覺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差一點就衝了出去,一腳踹在瘸子身上。
可是就在他將動未動的時候,瘸子轉頭望向麻袋。
那個角度之下,一縷微弱的月光照下來,恰好可以清晰地看到瘸子的臉。
那是一張怎樣可怖的臉!
半張臉好像被火燒過一樣,青黑青黑的,就像是皺皺巴巴的老樹皮。
嘴唇的地方空蕩蕩的,紅森森的牙齦露出來,簡直就像是一排獠牙。
最要命的是,那個人隻有半張臉!
那半張臉的位置空空蕩蕩的,好像憑空被削掉了一樣。
那樣子就像是一張人臉上突然凹陷出一個直角,嘴巴也隨之拐彎了!
這副尊容,要說他是個人,都抬舉他了!
一種窒息感傳來,江桐差點就背過氣去。
剛才那種衝出去救人的勇氣,瞬時就飛到了九霄雲外。
瘸子拎起一根棍子,在麻袋上猛捶了幾下,裏麵的人頓時就沒了動靜。
他拖著麻袋,繼續往前走,好半天後,才消失在了夜色裏。
直到這個時候,江桐方才反應過來,拔腿追了上去。
隻不過這個時候,他老覺得自己的兩條腿一個勁兒地發軟。
追了大概二十幾分鐘,瘸子拖著麻袋,終於鑽進了一家破落院子裏。
走近那個院子,江桐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地方的陰氣屬實太重了,都用不著羅盤,他抽一下鼻子都能聞的出來。
江桐掏出手機指南針,回憶著羅盤刻度,默默算了一陣,心裏不由得往下一沉。
這裏正是他血媒探陰的指定位置。
那個瘸子極有可能就是偷走墓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