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趙二丫從沒有看到趙鐵牛這樣過，這個大哥是三年前回來的，爹說他是從戰場回來了。她依舊記得剛看到他時那冰冷的眼神，仿佛會將人凍住一般。

時隔三年，她再次看到了那冰冷的眼神，什麼心機、什麼想法統統沒了，轉頭就朝自己的房間跑去。

這樣的大哥太嚇人了。

趙鐵牛看著地上黑褐色的鮮血整個人都僵住了，緩了一會兒後，隨後起身消失在了黑夜。

當他來到毛家時，看到漆黑的房間時，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

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他怎麼黑更半夜的跑到這裏來了。

停在了院子外，他看著漆黑的房子，最後選擇轉身離開。

這一夜注定有些人無法入眠了。

而這一切毛小秋並不知道，失血過多，又累了一天，她沉沉的睡去了。

一直到了天亮，耳邊傳來林氏的厲聲嗬斥，她才從渾渾噩噩中醒來，想要出聲，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門外的聲音越來越響。

“你來做什麼？昨天沒有打死我女兒，今天還想繼續嗎？”

趙鐵牛的眉眼都皺到了一起，整個人都散發著冷氣，昨天聽了二丫的話以後，他其實就有些後悔了，所以才會一大早去了毛家，毛家的人不等他問話就已經開口說了她們母子的去處。

沒想到隻是一個晚上，她們就被毛家掃地出門了，這破敗的茅草房看起來搖搖欲墜，真的能住人嗎。

正在猶豫是敲門還是叫人的時候，林氏走了出來，就看到趙鐵牛一臉寒意的站在門口，手正抬起要敲門。

她急了，想都沒想就拿起旁邊的掃把就要攔在了門口。

趙鐵牛看著眼前這個不停發抖的瘦女人，明明怕的要死，卻依舊擋在了門口。她可知若自己真要殺人，她早就沒命了。

“我是來找毛小秋的。”

一聽這話，林氏更急了，“不行，趙鐵牛，我知道你花了五十兩救了我女兒，我可以給你寫欠條，我會想辦法還你錢，可是我不能讓你帶走她。”

若是換做以前，他二話不說轉頭就走，可是想到早上老爹的囑咐，他臉更黑了。

“我必須帶走她。”

林氏哪裏會允許他帶走，直接用自己的身體將門口堵住，掃把直指眼前的凶徒。

此刻，在她的眼裏這趙鐵牛就是個殺人凶手，自然不會給好臉色。

“你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了。”

嘴上雖然這麼說，可是她心理清楚，即便叫來人，也沒有用，她的女兒已經被那家人賣給了眼前這個人。

想到這裏，林氏的眼眶更紅了，她今天就是拚了這條命也不會讓這個人帶走女兒。

“林嬸子，我...”

林氏卻突然跪下了，“鐵牛，算嬸子求你了，你就放過我家小秋吧，她現在已經病得連床都起不來了，你要回去也幫你幹不了活，求你放過她吧。”

趙鐵牛看著地上跪著的人，眼底光芒意味不明，林氏卻看不見，她一個勁兒的磕頭，頭上那原本就紅著地方更是破了口，滿頭的鮮血直流。

毛小秋強撐著身體走出來，看到不停磕頭的林氏，感動的同時也升起了一股怒氣。

“娘，夠了，不用求他。趙鐵牛，你花了五十兩五百文救了我這條命，這是欠條，我會在兩個月內還清的。至於昨天你傷我的仇就當還給你的利息了。現在請你立刻離開我家。”

倚在門框的毛小秋的臉色十分難看，嘴唇卡白，淩亂的頭頂依舊綁著昨天林氏給包紮的裏衣布條，隻是那條布條上的血跡已經變成了黑紅色。

搖搖欲墜的身體，雖然氣勢很足，可中氣卻不足，讓她的話變得毫無威脅。

看著這樣的毛小秋，趙鐵牛沉默了，最後接過那張欠條，當看到上麵歪歪扭扭的字跡時，他緊皺的眉頭突然鬆開了。

“好。”

說完轉身就走，看著離開的人，林氏那股勁卸了，人直接倒下暈了過去。

毛小秋一聲驚呼，“娘！”

趙鐵牛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到毛小秋跌跌撞撞的撲向林氏，他轉身大步跨過去，在毛小秋之前來到了林氏的身邊。

“你要做什麼？”毛小秋的聲音變得尖銳，趙鐵牛眉頭輕抬，“你現在抱的動她嗎？”

毛小秋有些不明白了，當看到趙鐵牛抱起林氏走進房間時，她才明白了這個人的意思。

原來是她誤會了這個男人，不過即便如此這個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她不能接受的。

“我去找陳郎中過來！”

毛小秋沒有逞強，現在的她確實需要幫助，“我以後會還你的！”

趙鐵牛的步伐停頓了片刻，隨後就離開了。

他去得快，回來的也快，毛小秋已經在替林氏清理起額頭的傷口。

陳郎中一進門就看到毛小秋滿頭是汗的在給林氏包紮傷口。

“我說秋丫頭你這命不要了啊！”

毛小秋鬆口氣，“陳叔，麻煩你救救我娘！”

對於這個娘，毛小秋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徹底接受了，如今也是真情流露。

陳郎中在這兩人身上來回打量，最後歎一口氣，“行了，你別再動了，我先給你娘看！”

三雙眼都看著陳郎中，看到他收手，毛小秋迫不及待的開口了，“陳叔，我娘…”

“放心吧，隻是勞累過度，營養不良，睡一覺補一補就能好，倒是你這丫頭，我看看！”

這一看陳郎中的表情變了，“你這丫頭不要命了嗎，發著熱，還有心情管別人，鐵牛，我家裏取藥！這一天天的一個個都不把自己的命當命了！”

醫者仁心自是不願看到如此不珍惜自己身體的人，可當她對上毛小秋和毛冬生的臉時，歎息一聲，這毛家真不是個東西啊。

瞧瞧把這一家三口折磨成什麼樣了。

“陳叔，我沒事的，你救救我娘吧！”

發熱應該是身體虛弱引起的，她知道幾種簡單褪熱草藥，昨天上山的時候看到不少。

“屁話，你娘這身體休息下就好了，可你失血過多，體內受寒，長期營養不良，再不好好將養，有礙命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