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煙雨湖的風吹來,帶著一點濕氣,浸透身體每一個細胞,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謝誌豪跪在地上,身體不停顫抖,驚恐已經無法形容此時內心的感覺,那是一種打破所有幻想,如臨深淵的絕望。
謝誌安趴在地上,渾身染血,奄奄一息。
堂堂三品境界的強者,立於謝府牆頭對夜長嘯,將要威震一方,重劃江城勢力範圍,現在卻像狗一樣,不成人樣。
謝府,安靜得呼吸可聞。
他們望著庭院中的蘇寒,挺拔的身姿,巍峨的形象,涼如水的眸子,仿佛麵對一座無法攀登的高峰,生出高山仰止的錯覺。
蘇寒叼著一根煙,拍拍衣袖上的塵土,搖頭道:“去周叔叔墳前跪拜,委屈你們了嗎?”
“不敢!”
謝誌豪不敢抬頭,顫聲道,“蘇先生,您誤會了,剛才我們打算去青山陵園跪拜的,因為時間太緊了,耽誤一點時間,還請不要怪罪。”
“可是我聽說,謝家對外宣稱,若周家的餘孽不來府上跪拜將死無葬身之地?”
蘇寒彈了彈煙灰,好奇問道。
“謠言。”
謝誌豪抬頭,露出氣憤之色,否認道,“謝家在江城樹敵很多,一定是敵人的陰謀,想要挑撥先生與謝家的關係。請蘇先生放心,一定都會按照您的吩咐照辦的。”
蘇寒似笑非笑,歎息道:“你這樣說讓我有些為難啊,搞得像是被逼似的。”
“周家以前是謝家的主子,祭拜周老板是我們應該做的,先生根本沒有逼迫,以後誰要是敢說不利於先生的話,那就是謝家的敵人,不死不休!”
謝誌豪朝天發誓,咬牙切齒,寒聲道。
“不錯。”
蘇寒看著謝誌豪俯首帖耳,誠心改過的樣子,笑了笑,說道,“不得不說,你是個人才,見風使舵的本事很強,不然也不會在周家破敗後立刻投到瞿家門下。”
“先生,請聽我解釋......”謝誌豪色變,想要辯解。
蘇寒擺擺手,看了看時間,輕聲道:“距離淩晨,還有半個小時......”
“來人!”
謝誌豪起身,神色惶恐,吼道,“快點準備祭品,以最快的速度前往青山陵園,誰要是敢耽誤時間,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快點去備車!”
謝法天殘留一口氣,衝著下人咆哮道,他比謝誌豪還要惶恐,當看到依為長城的二爺死狗一樣趴在地上,便知道蘇寒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三品境界啊,無敵於江城的高手,在蘇寒麵前,如同螻蟻一般,根本沒有抵抗力。
蘇寒是什麼境界?
謝家根本無法想象,得罪這種人,隻有死路一條。
謝府亂了。
不到十分鐘,全家聚集在院子裏,不少女眷睡眼惺忪,沒搞清楚怎麼回事,便被從床上拖下來,好幾個穿著性感的睡衣,姿色還算不錯。
“老公,大晚上的來院子做什麼,讓不讓人睡覺啦?”一個豐腴的少婦望著謝誌豪,因為前麵特別宏偉,說話時,晃晃悠悠的,有點暈奶。
啪!
謝誌豪直接甩了一巴掌,對平時極為疼愛的情人毫不留情,森然道:“再囉嗦,我殺了你。”
少婦捂著臉頰,愣愣看著自己的男人,徹底清醒過來,她終於意識到不對勁,院子裏跪了一地人,不敢起身,平日裏囂張跋扈的謝法天此刻倒在地上,渾身是血,快要斷氣了,卻沒有人去攙扶。
“周家待我們不薄,周老板去世,謝家滿門前往青山陵園跪拜,現在出發!”謝誌豪小跑來到蘇寒跟前,討好道,“先生,家裏人都到齊了,可以走了嗎?”
蘇寒打量著謝誌豪,心中感歎,謝誌豪真恬不知恥,搞得自己都舍不得弄死他了,但這種人很危險,能夠承受多大的委屈,反噬的時候便有多強烈。
周家便是如此。
不過蘇寒卻不擔心,望著謝誌豪,覺得或許有點用處。
此時暫時不急著覆滅謝家,也許對付瞿家,說不定很有用,畢竟謝家為了保命,定然會不惜一切代價反咬,到時候狗咬狗,畫麵一定很好看。
“有幾件事情我先說明一下,”蘇寒拍拍謝誌豪的肩膀,說道,“第一,謝家還是謝家,不過是我的謝家。第二,我更喜歡你用行動表示懺悔,第三,你們不是想要成為第六豪門嗎,隻要瞿家消失,你們就是第六豪門。”
轟!
謝誌豪神色一震,內心狂喜,激動之色溢於言表,急忙跪拜,道:“主人,謝家全體上下,唯您馬首是瞻!”
“走啦,我還得回去吃麵呢。”
蘇寒伸個懶腰,轉身沒入黑夜中。
謝誌豪望著外麵,臉色變幻不定,直到蘇寒徹底消失,一屁股坐在地上。
“爸,咱們還去不去?”
謝法天爬過來,眼神怨毒,吼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那狗東西如此囂張,咱們去聯係其他家族,人多力量大,我就不相信他敢對付所有豪門......”
啪!
回答謝法天的是老爸的一巴掌,牙齒被打飛好幾顆,鮮血迸射,慘叫不已。
謝誌豪盯著唯一的兒子,眼神冰寒,森然道:“畜生,以後我要是再聽到你在主人背後說壞話,我第一個收拾你,立刻滾上去,誰要是敢不去陵園祭拜周老板,下場一個,就是死。”
聲音充滿殺氣,完全不像是做戲,謝家人慌亂找各自的車子。
沒多久。
謝府門口,浩浩蕩蕩的一排車隊,開向青山陵園。
而在謝家外麵窺探消息的各大豪門線人,望著遠去的車隊,目瞪口呆,比見鬼還要讓人難以接受。
出了三品高手的謝家,依然要前往陵園祭拜。
顛覆了所有人的世界觀。
一輛高速行駛黑色勞斯萊斯上,副駕駛的位置,謝誌豪望著窗外,一幕幕煙雨湖的風景在眼前消失,神色憂慮,苦澀道:“二弟,蘇......蘇先生,到底什麼境界?”
謝誌安側臥在後座,還在咳血,聽大哥提起蘇寒,瞳孔閃過一絲恐懼,就像是對於蒼天的敬畏,顫聲道:“大哥,以後不管發生任何事情,絕對不能背叛蘇先生,明白嗎?”
謝誌豪心神微動,急忙道:“他是不是四品......”
“四品?”
謝誌安兩眼發呆,喃喃道,“我不懂,因為四品的實力也很強,但絕對沒有他可怕,這種級別的強者,我隻在書本上聽說過。也許他是......”
指了指頭頂,謝誌安沉默了。
謝誌豪渾身巨震,露出駭然之色,直接閉嘴。
他知道二弟的意思,不可妄言。
謝誌豪很快做了一個決定,不但要祭拜周衝,還要親自登門謝罪,這次看起來是謝家的危機,但何嘗不是謝家的機緣。如果攀附上蘇寒這條無比粗大的腿,說不定可以一飛衝天。
“瞿家!”
謝誌豪冷笑,沉聲道,“二弟,以你的實力對抗瞿家應該沒有問題,想要讓蘇先生刮目相看,就是狠狠打擊瞿家,蘇先生高高在上,不是任何事情都需要親自出手的吧。”
謝家做狗沒問題,但要看做誰的狗。
瞿家,已經過時了。
蘇寒才是最佳選擇。
謝誌安點頭,苦笑不已,眼神落寞。
這是條沒有選擇的死路,他們見識過蘇寒的恐怖,根本不是對手,那麼隻能對付瞿家了。
這時候,電話響起。
謝誌豪看了一眼號碼,皺起眉頭。
瞿家來電了。
“謝誌豪,你們幹什麼,去青山墓園祭拜周衝那個廢物嗎,我警告你,這是對瞿家的背叛,下場你可知道......”電話那頭傳來不陰不陽的冷笑聲。
“滾!”
謝誌豪臉色平靜,隻說了一個字,掛了電話,目光看向車外的黑夜,極為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