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抉擇時刻

　特派本報記者李智作為代表出席本次大會，帶來跟蹤報道

　我抵達機場的時間比我預想的要早一些，想來派來接機的應該還沒到，我便去機場的咖啡屋準備點杯卡普奇諾等一下，但我剛走到咖啡屋門口就收到一條訊息“您的接機人員已經在c4出站口等您，現在就可以前往c4出站口與他彙合哦。”我趕忙轉身快步走到了出站口，出站口來接機的人烏泱烏泱的亂的很，我打量了一圈也沒看到舉著我接機牌的人。我隻得再往外走，在排的整齊的機器人接機區，我看到了一個新型的zx980家政機器人，胸前屏幕上滾動著“領科集團歡迎早安電子報記者李智”。我想這就是來接我的了，看來在看到訊息的那一刻我還是有點太自以為是，覺得自己是大人物了，會尊貴到讓主辦方派真人來接的地步。

　這機器人服務的其實也挺好的畢竟是更新的新型號，一步一步把我引導到機場外一架兩座的個人飛行器上，沒有多說什麼廢話。我很喜歡這種服務機器人，很厭惡那種話多的不行的機器人，雖然我也可以讓它閉嘴。從機場到領科集團的路程沒有多遠，很快我就看見了領科集團那個標誌性的環形建築，從外圍看它就像是一個運動場，那光潔的弧線沒有任何縫合交接的地方讓它顯得格外優雅。飛行器在靠近建築時，會識別我們的通行證，識別之後我們就可以進入總部的停機坪了。飛行器屏幕上顯示了我們停機坪所在的位置，並且語音詢問我們需不需要自動泊機。

　在停穩之後我看已經有幾十架像我們這樣的個人飛行器停靠了，遠處停了一些豪華的遠程飛行器估計是自己駕駛來的。領科總部確實大，這場內的小小一角就能容納這麼多的飛行器。

在我四處張望的時候，有一個身穿西服的小夥子走了過來

“李智先生是吧”

“是的”

“你好，我是咱們領科這邊負責媒體朋友的接待的”

“嗯嗯”

“我現在帶您去，您今晚休息的地方請跟我來”

　到了他們內部的酒店，稍作修整之後我開始躺在床上回憶起三年前領科集團的那場發布會。當時領科集團在那場聲勢浩大的發布會上宣布了他們成功研發了“心智”程序。

領科集團的CEO在台上說；“這套程序是人類最後的解放。現如今三分二的人類每天在虛擬空間的時間都超過了12個小時，我們在虛擬空間交友，娛樂獲得認同感和成就感。但我們依然沒法充分享受這份快樂，因為我們還沒有充分利用機器人來帶給我們工作上的徹底解脫，那些必須的工作時間。打斷了我們在虛擬空間的美好體驗。

為了更進一步的解放人類，我們需要給予機器人統籌的能力，我們需要更高級的機器人，他們要能夠創建計劃，進行決策。組織其他的機器人去生產，而這全程都不需要人類參與。

今天很榮幸的宣布我們創造出了這一套程序係統，我們給它命名為：心智

隻要我們為普通的機器人注入心智，它便擁有了統籌規劃的能力，這是我們夢寐以求的徹底把人類從工作中解脫出來的最後一步！”

　這場發布會引起了巨大的輿論爭議，之後的幾次宣講會都有很多反機器人組織闖入會場進行對峙，他們聲稱領科集團想要讓機器人變成新人類，然後來統治我們，這一切都是巨大的陰謀。

　各國政府也開展了對領科集團高層的質詢會，麵對質詢領科集團一再強調為機器人注入心智程序和啟發機器人的自我意識是完全不同的，並且願意公開心智程序的所有核心技術和實驗數據。各國政府成立的聯合組織進行了一年多的審查，確認了心智程序的安全性。但允不允許為現有機器人注入心智，各國都有不同意見，在聯合國的磋商下各國決定進行一場全世界範圍的公投，而明天上午就是這場公投宣布結果的最終時刻

　在房間休息了一會後我決定下去走走，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外麵天已經黑下來了，這個領科總部建築裏麵的路燈也亮了起來，能看到有幾個人在下邊散步。這路燈照出來的光非常柔和，我沿著一個個路燈走著，模糊的聽到一句招呼，扭過頭去發現是白天引導我入駐酒店的那個穿西服的小夥子，現在他已經換了一身運動服

“你好，是李智記者嗎？”

我點頭，然後說你今天接待了這麼多人，竟然還能記得我，記憶力真是超群

他搖頭說道，沒有沒有，隨便一個機器人都能到的事

我們隨即聊了起來，他問我關於明天的投票結果，我投讚成票了嗎

　我說，沒有

“那你是反機器人組織的支持者了”

“不是，我覺得他們有些事做的有點過了，但是他們確實推動了一些好的東西，就比如催成了《禁止擬人機器人公約》。我覺得這是他們做得好的一麵。”

“那你為什麼選擇了投反對票”

我說，我其實投的是棄權，因為我想，我們經曆了這麼長時間，我們總應該知道什麼是對的，但真的麵臨抉擇的時候人類還是不知道那個是正確那個是錯誤。

說完這話我們都有些沉默，他插著兜不說話沉默的往前走著。這沉默讓我有些尷尬

“那你投的一定是讚成了” 我先開口說

“是的，我知道反對者反對的理由，機器人完全頂替了人類生產之後，人類進入虛擬空間的時間會更加延長，當人類完全生活在虛擬空間，會先去在現實世界的創新能力，當一切都交給機器人的時候人類也就沒有了未來。”

“但是沒有人願意工作不是嗎”他話鋒一轉

“有多少人又能在工作中得到快樂呢”

“人們喜歡生活在虛擬空間裏麵，就比如我，我就喜歡藝術家空間，我一半在雲上的時間都在哪裏待著。我喜歡那些瘋狂的家夥在牆壁上畫的畫作。在那裏我是一個藝術家，而現實中我隻是一個接待員。”

“我喜歡待在那裏，然後讓這些機器人去做那些能保證我們可以一直待在那裏的事情

虛擬空間也對現實產生了良性的影響不是嗎”

”你不覺得隨著這幾十年空間一步步的完善，現實裏的特權事件發生率也少了不少嗎，大家都在那裏獲得了各種意義的滿足。這不是一種幸福嗎？人類的發展不就是為了獲得幸福嗎？如今幸福到了為什麼又會恐懼呢，我相信像人類以往麵臨的其他選擇一樣，人類還是會選擇繼續。”

“但是能選擇的路有很多不是嗎？”我說道

　第二天早晨公投結果就會公布，我回到酒店準備睡覺，在睡前我帶上虛擬頭盔，進入空間，點擊轉服之後，我從我經常待的西部世界空間進入了小夥子說的那個藝術家空間，此時的“我”站在稍遠的地方看到一群留著長頭發的俊男靚女圍著一堆篝火在飲酒，聊天，歡笑。看不清是一個女生還是男生從地上突然站起來，好像有了什麼靈感，兩手各伸出一根手指在麵前的空氣中畫出兩條曲線，左手食指畫出的是藍色，右手是綠色。ta畫的非常快，不時地變換手指 手型去換色，勾勒，填充。

在這群人再遠一點的地方有一棵樹，閃爍著藍綠紅三色霓光的線圈，一圈一圈由下至上稀疏的纏繞著樹幹，樹枝由一些粗細不一但精密的機械手臂構成，樹的果實是一些上世代的工業製成品，像微單相機，三維手機。樹枝機械手不停挪移製造出這些東西，然後讓它們自然的垂落到地上

那群篝火旁的年輕人伸手招呼我過去。

第二天醒來我現在自己睡過頭了，當我走出去的時候，發現外邊已經人山人海了，顯然公投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我一邊向著我們記者所在的媒體席走去，一邊看著一個機器人邁著整潔的步伐走向演講台，那裏領科集團的CEO將代表人類授予這個機器人更多的權力，下邊觀眾席有幾千人在注視著，而演講台上像極了千年前代表教會神權的教皇為國王加冕的景象，隻不過這次創造它們的神選擇了隱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