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柳慧娘走到她身邊，歎了聲氣，“娘小的時候，聽長輩說過很多做人的道理，隻有一句，我記到現在從不敢忘：莫以善小而不為，莫以惡小而為之，你懂什麼意思嗎？”

　　江小七抬頭看她，她懂，隻是她真覺得沒什麼嚴重，因為她現在是小孩子，村裏的小娃都幹過這種事啊！

　　柳慧娘細心解釋了一遍。

　　江小七：“可是二牛他娘總偷挖咱們家田梗，還喜歡嚼舌根，說別人的壞話，為什麼大人可以做壞事，小孩子就不行？”

　　柳慧娘被噎了，“那......也不算壞事，她可能就是喜歡貪小便宜，與惡無關，隻與品性有關，咱們隻能說她品性有問題，不能說人家就是壞人。”

　　江小七：“那我偷她家的梨子，偷她家的葡萄，就不算為民除害，打抱不平，以牙還牙嗎？”

　　“你這是從哪學來的話？”柳慧娘驚訝於她這一句，說的太順口了。

　　江小七吐舌頭，心知自己露餡了。

　　“江小七！”

　　他忽然嚴厲起來，如果身邊有桌子，他一準要拍桌子。

　　“你偷東西，就是犯了錯，你娘剛才說的對，哪怕隻是幾個梨子咱也不該偷，別人做錯事，那是別人的事，與你無關，與我也無關，可你要是做錯了事，那就與我有關，與你娘也有關，子不教父之過，爹爹就是要讓你知道，偷竊一事不可為，罰你今晚不許吃飯，聽清楚沒有？”

　　柳慧娘啞然，這罰的有點重吧，訓兩句不就得了嗎？

　　江小七低頭站在院子裏，手指摳手心，委屈的不行，也很不服氣，幾個梨子而已，是很大的事嗎？

　　江青山說完也有點後悔，說的太順嘴了，以前他娘就是這麼罵他的，他嘴一溜就給說出去了。

　　但話已經說了，沒有再收回去的道理，隻能硬著心腸不看她，“走，我們吃飯去。”

　　夫妻倆一前一後進了廚房，躲在裏麵其實也沒吃飯，隻小聲的說著話。

　　江小伍一直等到院子裏就剩小妹一人才走出來，一直走到妹妹身邊，俯下身看她的眼睛，“小妹......”

　　乖乖，不得了，江小七哭了。

　　“小妹，你咋哭了，哭什麼呀，爹不過是說了你幾句，又沒打人。”小伍要用袖子給她擦眼淚。

　　周金寶不以為然，“果真是女娃娃，這也值當哭，喂喂，你家小花豹呢？趕緊抱出來，我還得回去吃飯呢！”

　　小七躲開哥哥的袖子，自己用袖子擦眼淚，“它在裏麵，你動作輕點，別嚇著它。”

　　江小伍道：“走，我帶你進去。”

　　倆人進屋倒騰了一會，江小伍又跑出來，“小妹，它不肯吃啊，一個勁的把頭往邊上扭，要不你去看看吧，金寶說了，它要是再不吃東西撐不過兩天就得餓死。”

　　“啊！”小七忘了自己還在罰站，聞言跑進屋裏，一把將小花拽起來，“你怎麼了？怎麼不吃飯呢，你要是不吃飯，我就不要你了，我會把你丟掉，聽見沒有？”

　　小七不管大黃顫抖成什麼樣，硬是把小花往它肚子底下塞，甚至強硬掰開小花的嘴，那動作看的人直發毛。

　　在她的逼迫下，小花終於張嘴了，可是這倆都是心不甘情不願，大黃一直找機會溜走，被江小七打了好幾下，才消停。

　　“好了好了，終於肯吃了。”江小伍抹了把汗，養它真麻煩！

　　周金寶道：“那明兒咋辦？我總不能天天把大黃往這兒送，要不你把這小花豹送我家去！”他也有點稀罕這小東西，說不定真能養熟呢！

　　“不行，它哪也不去。”

　　“那怎麼辦呢？”周金寶看她眼紅紅的樣子很可愛，故意逗她。

　　“我以後每天去牽大黃，村東頭的老爺爺家有羊，我也可以去找他換羊奶。”本來想說偷的，但還是算了吧！不能再惹爹爹生氣了。

　　其實她也不是真的要偷東西，隻是覺得這個真不算偷呀，就是好玩，特別是看王大牛氣的跳腳的樣子，特別好玩。

　　“金寶，來喝碗雞湯。”柳慧娘端著一隻碗，碗裏盛著雞湯，還給他帶了一塊餅子。

　　周金寶根本不客氣，伸手接了過來，“多謝嬸子。”

　　“娘......”江小七仰著小腦袋，弱弱的喊她。

　　柳慧娘摸著她額前留海，“你爹剛才說的那些話，雖重了些，但也是為你好，你現在七歲，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要是在村裏名聲壞了，傳出去多難聽，咱們村這些人，雖沒有大奸大惡的人，但那嘴碎愛說閑話的可不少，就像二牛他娘，要是回她娘家村那邊胡說八道，這一傳十，十傳百......唉，娘知道你雖然調皮，但你自個兒心裏有數，以後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娘，我知道，其實他們家梨子一點都不好吃，我就是想氣氣二牛他娘，我保證以後不偷就是了。”不偷梨子，她也有辦法整治那個肥婆娘。

　　柳慧娘欣慰的笑了，“你知道就好，趕緊去廚房吃飯，小伍也去，這小豹子娘替你看著。”

　　“噯！”兄妹倆一前一後鑽進廚房。

　　江青山擺著一張陰沉的臉，瞪了他二人一眼，沒好氣的道：“碗在櫥子裏，還不快去拿。”

　　江小七咧嘴笑，“我曉得，爹，你吃了嗎？”

　　“爹都叫你給氣飽了，還吃呢！”

　　“爹不生氣，咱們還得找水源呢，爹一定要把身體養好，我給你盛。”

　　“哼！”

　　周金寶吃了一碗雞湯，也不好意思再吃，如果他敞開肚皮吃，這一鍋雞肉加雞湯，也填不滿他的肚子。

　　他帶著大黃走了，江小七熱情的送他們到門口，“大黃，我明兒去接你，好好養著啊！我家小花就靠你了。”

　　可憐的大黃，就這樣開始了它的哺育生涯。

　　以後的每天上午，江小七準進出現在周家，把大黃從狗窩裏拽出來，在周大寶的抗議聲中，牽著大黃就跑。小花好像也漸漸習慣了大黃的味道，就算江小七不在，它也會乖乖的吃奶。

　　當然，江小七也沒虧了大黃，想盡辦法給它補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