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操那份閑心幹嘛,快吃你的飯,咦,你這腿怎麼了?”柳慧娘瞥見他褲子劃破了一塊。
“沒事兒,追鹿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刮到樹枝上了。”
柳會娘放下碗,蹲下來卷起他的褲腿,“還說沒事呢,這麼長的口子,都不曉得疼嗎?”
“真的沒事,傷口都不流血了。”其實傷口真的不大,鄉下人磕磕碰碰很正常,他是一點都不在意。
“爹爹,你受傷了嗎?”江小七扔了碗,跑過來蹲著看。
看見拇指長的傷口時,心疼又有些惶恐。
江小伍又跑去薅扁竹蘭的葉子,薅了一大把,都快薅禿了,“爹,快點抹藥,別叫傷口化膿發炎了。”
江青山道:“哎哎!我自己來,你倆去吃飯,爹這是小傷,沒事的,過兩天就好了。”
柳慧娘心疼道:“你這腿傷了,明兒別去送鹿茸了,還是我去吧!”
江青山搖頭,“你不好拋頭露麵,再說你也沒去過楊家,不認得路,還是我去。”
“爹娘,我認得路,我去。”江小伍舉手。
江青山還是搖頭,“你膽子小,見了生人,嘴巴都張不開,還是我去,反正也沒多遠。”
“我陪哥哥一起去!”江小七也舉起小手,“哥,我跟你一起去,我幫你說話。”
“那怎麼行,你......”江青山想說,你這樣皮的性子,去了還不得闖禍,但他沒說,怕傷了小閨女的自尊心。
江小七抱著他的胳膊搖啊搖,“爹......我不會調皮,我會聽哥哥的話,絕對絕對不搗蛋,我發誓!”
小人兒裝模作樣的舉起三根手指,小臉板的很嚴肅。
柳慧娘按下那三根手指,笑的無奈,“去可以,但你要聽哥哥的話,去了要知道叫人,送完了就趕緊回來,別亂跑,聽見沒有。”
“我知道我知道!”江小七又坐回去扒飯,動作可快了。
背回來的鹿肉還得處理,內臟因為死的時間太長就不要了,鹿皮剝下來,也可以賣錢,鹿肉用鹽醃了,回頭可以風幹了再拿去賣。
江小伍幫著江青山一起弄。
當日下午的時候,去山裏找水源的人都陸續回來了。
有的人運氣好,撿到一隻兔子或者山雞,回家打打牙祭,但更多的人是空手去,空手歸。
天氣悶熱,在沒水的情況下,洗澡是一種奢侈,隻能簡單的擦一下身,便上床睡覺。
江小七更是早早就困的睜不開眼。
她這副身材才七歲,整日東奔西跑,爬樹上山,打架玩鬧,能不累嗎?
渾渾噩噩中,耳邊似乎聽見有人在對她嘶吼,聲音中帶著極致的恨意。
“江欣兒!你為什麼要活著,你為什麼不去死,為什麼!”
“姐姐,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她怔在那兒,不明白她的雙胞胎姐姐為什麼會說出這些話,她們是同卵的雙胞胎啊!
江雪兒好像瘋了一樣,神色癲狂,“你永遠都是這樣,永遠都要裝出一副可憐兮兮又無辜的樣子,既然是個殘廢,就好好當一個殘廢,這樣不好嗎?你以為這樣就能騙得了所有人對你的偏愛嗎?不,絕對不可能!我要告訴他們,我要告訴所有人,你根本就是表裏不一的騙子!”
“姐姐,我不是!”江欣兒看著這樣的江雪兒,她害怕了。她推著輪椅往後退,可她不知道,在她的身後是沒有護欄的河堤。
但是麵對著她的江雪兒,看的清清楚楚。
她一步步走向江欣兒,神情詭魅,“江欣兒,你這種殘缺的人,是瑕疵品,是不完美的東西,你就應該回去投胎。知道什麼是投胎嗎?人死了會進入冥界,有機會重新投胎,看在我們姐妹一場的份上,我——送你一程。”
江雪兒伸出手使勁一推。
“救命!”
混亂之中,她的輪椅似乎勾到了什麼東西,緊接著天旋地轉,冰冷的河水將她淹沒。
......
“喔喔喔!”
一聲雞鳴打破黑夜,迎來黎明的曙光。江小七猛的從床上彈坐而起,一抹額頭,全是汗。
剛才的夢境太真實,其實不算夢,那應該是她的記憶。
沒錯,她已不是原先的江家女兒江小七,她是從異世魂穿而來。
前世她天生的雙腿殘疾,無法正常行走。她還有一個雙胞胎姐姐,與她不同的是,姐姐是個健康又漂亮的孩子。
從小,她隻能看著姐姐蹦跳又歡快的背著書包去上學,而她總是自卑又安靜的躲在角落裏,用羨慕的眼神看著這一切。
所以她不懂,姐姐對她的恨,究竟從哪來的。
......
同一時刻,遠在京城某個頂級青樓的廂房內,也傳出一聲驚叫。
“小姐醒了嗎?”丫鬟舉著蠟燭挑簾子進了內室詢問,“小姐是不是又做惡夢了?”
江雪兒捂著胸口,感受到手掌下跳動的心臟。
她還是活著的!她不是死人。
江雪兒雙手撐在床上,死死揪緊被子,“江欣兒,你居然還活著!”
“小姐,你說什麼呢?”
“無事,你出去吧!”江雪兒又躺下了,有風從窗子吹進來,撩動粉色帷帳,有那麼一瞬間,她神思恍惚,分不清眼前的是現實還是夢境。
江——欣——兒!
如果不是你!不是你拉著我一起死,我不會落到現在這步境地。
想她前世也是高等學校走出來的大學生,居然落在一個青樓女子的身體裏,每天要靠賣笑才有活下去的機會。
恥辱!
江欣兒!你最好向上天祈求別被我找到,否則我定要將你千刀萬剮,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