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拿著茶缸,口袋裏還揣著熱乎乎的山芋,匆匆忙忙往打穀場趕。
那個男人還在,被她結結實實地埋在稻草堆裏,隻露出個腦袋。
薑穹趕緊跑過去,扶起他,把山芋就著那缸子紅天葵煮的藥湯給他喂進去。
她是一路小跑過來的,藥湯還是燙的。
男人好像有了意識,至少還會吞咽東西。
見他把藥湯和山芋都吃下去了,薑穹才鬆了口氣。
隻要他能吃的下東西,那就死不了。
薑穹蹲在邊上看了會男人,過了會摸摸他的額頭,好像出了點汗。
出汗了就沒事了,薑穹歎著氣對著男人自言自語:“眼下我都沒地方住,跟奶奶擠在那個小屋裏,也不好把你弄回去,你在這裏湊合一個晚上,明天白天我再看看咋辦......”
她蹲在男人咕噥,卻沒留意男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白天在山上執行任務,不留心被野豬夾子夾到了腿。
這一路下著雨受著傷,他身上還有任務,又急又病就暈倒在路上。
其實剛才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隻是人暈著醒不透。
現在眼前隻能模糊地看到一個影子蹲在他麵前嘀咕。
天太黑了,他什麼都看不清,看不到眼睛鼻子,也看不清身型。
但隱隱約約間,麵前的女人身上散發著一種熟悉的氣息。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攥住了薑穹的手......
薑穹正在琢磨明天該咋辦呢,冷不丁手被人握住了,她嚇了一大跳,低頭一看才發現是男人握住了她的手。
薑穹立刻甩開,手背在身後還在衣服上擦了擦,正要破口大罵,再一瞧男人已經又昏睡過去了。
薑穹瞅著男人的睡顏嘀咕著:“我好心救你,你咋還占我便宜呢?”
男人睡著了,薑穹蹲在邊上守了半夜,怕男人夜裏睡死過去,又怕被山上的野豬給拖走了。
夜裏她一度都要睡過去了,然後又被凍醒。
等到天空快發白了,她伸手探探男人的額頭,好像沒那麼燙了。
看來她的藥起了作用,薑穹從地上爬起來,抖了抖凍麻的腿對男人說:“我回去睡一會,等天亮了我再來看你。”
薑穹流著鼻涕回到奶奶的小屋,進了門一頭倒下就睡著了。
......
趙家村,有兩朵奇葩。
一朵是薑穹,是趙家村最能吃苦也是最醜的姑娘。
胖,黑,滿臉痘痘。
長的最難看吃的最多。
還有一朵,是村西頭孔老六家的二丫頭孔美珍。
人家說薑穹有多醜,孔美珍就有多俊。
薑穹的大腿比人家孔美珍的腰都粗,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一塊比孔美珍白的地方。
孔美珍白白淨淨一張臉,杏仁眼高鼻梁鵝蛋臉,一笑還有兩個小酒窩,是趙家村有名的村花。
可村花再美也沒啥用,家裏窮的都快揭不開鍋。
昨晚下過雨,孔美珍起了個大早,準備去山上打豬草的時候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撿到點野蘑菇啥的,煮個湯鮮著呢。
雖然聽說有人吃毒蘑菇差點毒死了,但這年頭毒死都比餓死強。
孔美珍挎著個大籃子天不亮就出門了。
經過小水塘的時候耽誤了一會,因為那時候天剛剛亮,剛好能從水麵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孔美珍左晃晃右擺擺,咋越看越覺得自己好看呢?
這一看,也就越覺得命苦。
這麼好看的人,偏要待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受窮。
前些日子家裏倒是給她說了個婆家,她沒看上,年紀大家裏窮爸爸還是個瘸子,總之毛病說了一大堆。
說白了孔美珍就是心高氣傲,想要嫁個好人家。
一邊想著心事一邊路過打穀場,忽然那邊的草垛裏動了一下,嚇了孔美珍一大跳。
她還以為是什麼動物跑進了草垛裏,放下籃子,手裏握著耙子向草垛靠近。
走到草垛的邊上,孔美珍舉起手裏的耙子準備打下去,忽然就愣住了。
這草垛子裏可不是啥動物,而是個人,還是個年輕的男人呢!
孔美珍放下手裏的耙子戒備地仔細打量那個男人。
隻見他眉目俊秀,皮膚比女人都要白皙,可五官中卻又透著股朗朗的英氣,倒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孔美珍看愣了下,眼珠子一轉,目光馬上就被男人身上的一個軍用書包給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