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給薑穹上好了藥,拉上衣服又蓋上被子,叮囑薑穹說:“你可千萬別躺著睡,這幾天都趴著,傷口壓壞了可不得了,聶老師說會,會,會啥來著?”
“破傷風。”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他說著很標準的普通話,字正腔圓還帶著點北方口音,很好聽。
“對,破傷風!”大嫂一拍大腿:“我這腦子,總也想不起來,那就是聶老師,得了,我去給你熬點米湯。”
大嫂出去了,薑穹趴在床上,男人沒有進來,她隻能從半截的布簾子下麵看到男人穿著黑色長褲的長腿。
“謝謝。”她虛弱地說。
“不用客氣,你在這裏好好養傷。”男人邁開腿,腳步聲漸行漸遠。
薑穹趴著趴著就睡著了,等她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是被趙文亮的謾罵聲吵醒的。
她掀開遮住窗戶的布簾子往外看了一眼,趙文亮還拿著鐵棍對著她的方向跳著腳叫罵。
“你這個憨子,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快把我家牛羊還給我!憨子,你不要裝死,你給老子出來!看老子不打死你!”
薑穹皺了皺眉頭,若不是她幾天沒吃飯,趙文亮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剛才給她上藥的大嬸都看不下去了:“趙文亮,那好歹是你婆娘,你喊打喊殺的幹什麼?”
“不關你事,別多管閑事!”趙文亮越說越氣,幹脆拿著鐵棍就向薑穹所在的屋子走過來了。
“喂,趙文亮,你別虎!”大嫂有點急了,但趙文亮手裏拿著鐵棍她也不敢上前:“你剛才差點把她打死了,你還想要她命嗎?”
“老子就是要打死她!”趙文亮氣勢洶洶地走過來了,薑穹下意識地拿起窗台上的一個硯台,如果趙文亮犯渾,她就跟他拚了。
這原主的爸媽掉錢眼裏去了,居然把自己女兒嫁給這種愣頭青。
趙文亮剛剛踏上屋前的台階,忽然又向後退了幾步。
怎麼回事?
薑穹睜大眼睛,隻見從門口的屋簷下走出一個男人。
他穿著淺藍色的襯衫,個子高出了趙文亮一個頭。
這一次,薑穹終於看到了他的臉。
他斯斯文文,皮膚白皙,還戴著一副無框的眼鏡,漆黑的頭發在陽光下閃著光。
趙文亮佝僂著背,在他麵前更是顯得灰頭土臉。
“聶溯風,你別多管閑事,屋裏的是我婆娘,我想打死她就打死她!”
“不管她是不是你妻子,殺人就要償命。”男人往趙文亮麵前又走了一步。
他每走一步,趙文亮就往後退一步。
“我警告你啊聶溯風,別以為你是這個學校的老師我就不敢動你,我,我,我一鐵棍下去,你腦袋就要開花.......”
趙文亮揮舞著手裏的鐵棒,第二下還沒揮過去就被聶溯風一把握住了。
趙文亮使勁往回拉了拉,居然沒有拉動,還被聶溯風把鐵棍給奪了去。
趙文亮看看自己的手,滿是老繭,又看看聶溯風白白淨淨的手,不相信自己天天幹活的手居然還搶不過教書的聶溯風。
圍在旁邊看熱鬧的工友起哄道:“趙文亮,你飯吃到哪去了?還沒有我們弱不禁風的聶老師力氣大!”
“去你媽的!”趙文亮氣急敗壞地回頭啐了他們一口,又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掌心,向聶溯風撲過去了。
剛才是意外,他沒留神,這次聶溯風是死定了!
他剛撲過去,就被聶溯風用鐵棍杵著胸口,又給灰溜溜地頂回來了。
趙文亮站在院子中央,臉漲的通紅,可鐵棍就在胸口他也不敢亂動,悻悻地又朝薑穹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裏嘀咕道:“好你個聶溯風,你要助人為樂,看那個憨子不把你的幾斤糧票給吃光!”
趙文亮走了,薑穹也放下了手裏的硯台,暗暗地鬆口氣。
那個趙文亮下手真夠毒的,薑穹疼出了一腦門子的汗。
聶溯風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但身手卻挺敏捷。
她正趴著窗台看著聶溯風的背影發愣的時候,他卻忽然轉過身來。
兩人透過玻璃窗四目相接,彼此都愣了一下。
隨即聶溯風忽然跟她微笑著點了點頭,薑穹趕緊彎下腰,卻忘了後背的傷口。
疼的薑穹都飆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