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沒過多久，門又一開。

卉環輕手輕腳地進來，看到坐在床上的柳沛，吃了一驚：“小姐怎麼沒休息？”

“睡不著。”柳沛笑笑：“免了你叫我起來。”

卉環作為她從小的貼身丫鬟，自然也是要陪嫁過去的。

見她已換了一身新裝，柳沛看了有些高興，這次，卉環也不用跟著受苦了。

“二夫人等會也該到了。”卉環說著，突然和想起來什麼一樣，湊到柳沛身前。

“今日，大小姐正巧回門兒。”卉環還是別扭叫柳柒柒大小姐，卻也沒法子，隻能繼續道：“奴婢們瞧著，轎子都到府上了。”

“這麼早？”柳沛知道她今日歸寧，卻不解這番做法，她玩笑道：“急著來道喜？”

“奴婢不知。”卉環俯下身，機靈道：“不過是小姐一人來的，沒見著少將軍。”

沒見著趙暘？

“當真？”柳沛有了點興致。

寧國府雖是極高門第，但也沒到可以不守習俗的地步。

女兒出嫁三日定是要攜夫婿回門的。

曾經，趙暘不是真心待她，也裝樣子與柳沛回過柳府。

怎麼如今新娘成了心上人，他反倒不來了？

看卉環肯定地點頭，柳沛往後仰了靠在床邊。

心說怪不得柳柒柒趕著天沒亮就來，這時候道上人少，眼不雜嘴不碎啊。

柳沛才不管原因為何，隻長舒一口氣。

慶幸大喜日子碰不上趙暘那掃把星，更不會被他倆的你儂我儂惡心到。

她摩挲著劍穗上的玉葫蘆，暗暗讚歎：果真辟邪！

“小姐的東西，奴婢想到的，都收拾妥當了。”卉環精神道：“小姐還有什麼吩咐的？”

“劍。”柳沛交到她手中，“一會子悄悄的塞個地方，跟著送去王府。”

卉環知道她習劍，點頭道：“嗯，小姐放心。”

柳沛離家多年，對於柳府，沒上輩子那麼依賴，對於情愛，腦子裏也沒地方裝了。

“還有，”她心思周密，問道：“銀票首飾什麼的，都裝好了？”

“裝好了。”

柳沛隻有回府才佩戴飾物，平日裏均由卉環收著，她回想道：“二夫人昨日，特意將大夫人留下的幾件交與奴婢，說是小姐最該有的嫁妝。”

柳沛記起上一世賀媛也如此做了......

“小姐？”卉環見柳沛發呆，隻好輕輕叫了一聲，話音剛落，就聽著有人扣門。

“沛兒？”

是賀媛的聲音，許是看到屋裏亮著燭火，知道她醒了。

柳沛回過神，抬手點了點眼角，與卉環道：“去吧。”

卉環應下，去給賀媛開了門。

“二夫人安。”隻聽卉環有禮道，半刻後又有一聲：“大小姐安。”

大小姐？

柳沛抬頭，看著已打扮妥當的賀媛朝她走來，身後跟著一眾下人，來送繁瑣的喜服金冠。

賀媛邊上，可不就是柳柒柒。

她臉畫著精致妝容，頭發挽的新穎，身著的衣裙也盡露華貴。

柳柒柒跟著賀媛走到柳沛麵前，柔聲喚道：“姐姐。”

真是嫁人顯老。

兩人雖換了身份，但柳沛總不可能叫她“姐姐”。

柳柒柒表現的恰到好處，柳沛也微笑著頷首，與賀媛問安。

她指甲有意掐了手背，好提醒自己，柳柒柒不再是她的好妹妹，而是寧國府少夫人。

“起的這樣早，今兒要累一日呢。”賀媛牽著柳沛手，讓她坐在鏡前。

柳沛在鏡中與賀媛對視，乖巧道：“我沒事，姨娘起的最早，才是辛苦。”

她用餘光掃過柳柒柒，又含了笑：“柒柒也是。”

柳柒柒扯了嘴角，稍低下頭，像有意躲柳沛。

粉施的再多，有些痕跡也蓋不住。

柳柒柒一直養的仔細，皮膚白嫩，更襯出了眼下烏青。

柳沛轉過眼，心中已然生疑。

照理說，換了親事，他倆應該感動的抱頭痛哭，怎麼才過三日，柳柒柒變的憔悴，趙暘也不見人。

怎麼看，都是柳柒柒受了天大委屈。

“二夫人。”卉環方帶著喜服去熏香，現做完了便呈過來，“備好了。”

“擱著吧。”

賀媛一揚手，兩個老媽子上前給柳沛梳頭盤發。

她們為發髻結實，使勁可大，柳沛用力杵著，才沒被拽著東倒西歪。

賀媛親自掀開紅布，老媽子小心拿著鳳冠金釵，往柳沛頭上一一戴好。

重！

柳沛扶扶額頭，鏡中的反光直閃眼，隻見各個金飾精巧，金絲攢珠流蘇盈動，一套下來必定價值連城。

“多好看。”賀媛笑的和藹：“出嫁就是要漂漂亮亮的，好讓夫君瞧瞧。”

夫君？

顧景庭他估計也看不懂什麼。

柳沛笑笑，任她們圍著打扮。

柳柒柒無事可做，站在最側邊打量柳沛屋子，目光落在妝台上，見最裏麵擺著個正紅木方盒，她覺得好看，便拿過去把玩。

“呀！”

她突然一尖叫，木盒也被摔在地上裂成兩截，從裏麵出來個“球”，咕嚕咕嚕滾到柳沛的腳邊。

“怎麼了？”柳沛低頭，看到那個被顧景庭咬了一口的桃兒。

“怎麼......姐姐怎麼收了個桃？”

被人咬過一口，還發了黴。

柳柒柒便是被那詭異的顏色嚇到，她緩過神，離妝台站遠了些。

柳沛從容笑道：“殿下送的聘禮，當然要仔細收著。”

收著收著，就長毛了。

此情不堅啊。

柳沛抿唇掩飾笑意。

柳柒柒以為柳沛說的是那個紅木盒，她稍昂首，開口道：“改日賠姐姐個好的。”

“免了免了。”柳沛聽出來她誤會了。

再說改日也沒工夫見她。

柳沛大方道：“不就個桃兒嗎。”

“都成親了，還毛手毛腳的。”賀媛輕聲埋怨，給柳柒柒留了台階下。

她轉臉吩咐身後的丫頭：“去拿些膳食過來。”

“等迎親的過來，還要留他們用膳，可要很久。”賀媛關心道：“沛兒你也先用些，別餓著。”

“是。”柳沛邊答應，邊上好了口脂，沒要吃東西的意思。

“小姐。”卉環一臉喜慶，探出個腦袋：“奴婢為您更衣吧。”

她可是這屋最興奮的人了。

柳沛也不想讓一堆生人擠著，賀媛她們做做樣子便夠了，於是回頭笑道：“姨娘，你們去前廳看看吧，今日府上人多，可要小心些。”

她不好直接說有蒙麵人進來，畢竟說出來也沒人信，隻能提醒提醒。

日後柳府，自求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