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站在門口望著裏麵觥籌交錯，喬蕎黑亮的眸子轉了轉，須臾，她展顏一笑，挺直脊背，大步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小二熱情的接待了她，“姑娘，需要吃點什麼？”

喬蕎伸出一根手指，“小二，麻煩給我一份米飯，謝謝。”

小二擰眉，“就米飯？”

喬蕎點點頭，露出一副窘迫的樣子，“家裏窮，沒喲多餘的錢。”

小二一聽，頓時斂去笑容，他沉著臉，竟是直接揮手趕人，“走走走，沒看見這麼多人嗎，穿的人模人樣的，一個菜都吃不起，簡直浪費我時間。”

“小二，你這什麼話，我也點了吃的呀，又不是在你這裏幹坐。”

“耳朵聾了是不是，讓你趕緊走！”小二冷著一張臉，就要動手攆人。

站在櫃台後，低頭撥弄算盤的何掌櫃看見了，連忙過來說道，“照客人的吩咐去辦。”

小二卻有些不情願，“掌櫃的，她明擺著就是來鬧事的嘛。”

何掌櫃的臉色微微一沉，加重了音量，“我說了，一切按照客人的吩咐去做，沒聽懂嗎？”

小二不敢違抗，隻好去端來一碗米飯，喬蕎謝過之後，將籃子拎到桌上，然後端出炒好的田螺，小二定睛望去，頓時露出鄙夷的神色，“看來你真是沒有錢，這田螺又腥又難吃的，你也能吃得下去！”

喬蕎不予理會，田螺就著米飯，吃的不亦樂乎。

她這一舉動也引起了周圍食客的注意，大家就這麼望著喬蕎，一會兒交頭接耳，一會兒又輕聲低笑。

何掌櫃四十上下，神色帶著生意人的精明，也有符合這個年紀的慈愛，他見喬蕎這麼個吃法，心裏頗有不忍。

“小姑娘，這田螺很難吃的，這樣吧，我讓後廚給你炒個小菜就著吃，你放心，我不收你錢。”

喬蕎笑了笑，“掌櫃的，你倒是比剛剛那小二好多了，不會以貌取人。”

“不管哪行哪業，最忌諱的就是以貌取人，這點常識，鄙人還是清楚的。”

喬蕎點了點頭，看來這次沒找錯地兒。

“掌櫃的，就不用麻煩了，我這田螺香著呐，不信你聞聞看，哪裏有腥味！”說著，喬蕎特意用手扇了扇，香味頓時鑽到了何掌櫃的鼻子裏，也就刹那間的功夫，他的神色明顯變了！

喬蕎露出滿意的笑容，將田螺推到何掌櫃的麵前，“掌櫃的，你要不要嘗一下？”

何掌櫃有些遲疑，他知道田螺是何等的難吃，可這小姑娘做出來的為什麼這麼香呢，這香味縈繞在鼻腔經久不散，何掌櫃肚子裏的饞蟲都被勾出來了。

最終，他還是沒忍住這美食的誘惑，抽出筷子夾起一顆放在嘴裏細細品嘗著。

香味十足，辣味也足夠，最重要的是沒有了腥味和泥沙澀口的感覺，還有就是田螺肉裏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味道，何掌櫃斷定就是這種味道讓田螺肉出奇的香！

何掌櫃慢慢的嚼著田螺肉，閉眼細細回味，說實話，這小姑娘帶來的炒田螺讓他十分驚豔，尤其是這嘴裏的味道，何掌櫃從事這行幾十年，卻愣是沒嘗出這股香味是哪幾味香料。

半晌後，何掌櫃睜開了眼，他望著喬蕎，眼底帶著不易察覺的激動，“小姑娘，這道菜是你自己做的嗎？”

喬蕎點頭。

何掌櫃神色明顯又激動了幾分，他剛要張嘴，卻仿佛想到了什麼，嘴裏的話轉了個彎兒，“姑娘，咱們後院說話可以嗎？

喬蕎此行的目的就是這個，自然不會拒絕。”

後院廂房裏，何掌櫃給喬蕎沏了熱茶，一臉熱忱，“姑娘，你這個炒田螺我吃著還不錯，我想買你手裏的配方，你看看需要多少錢才願意賣。”

喬蕎卻是笑了笑，婉拒道，“掌櫃的，我不賣配方。”

聞言，何掌櫃皺起了眉頭，“那你這是？”

“掌櫃的，我隻賣成品！”喬蕎望著何掌櫃，眼底清澈。

何掌櫃一聽，倒是來了興趣，“怎麼個賣法？”

“每天我給酒樓供應二十份，收取二十兩。”

“二十兩？”何掌櫃顯然是嚇了一跳，“小姑娘，你這是獅子大開口呀，我一個月的月例銀子都沒這麼多。”

喬蕎卻是不慌，麵色如常，“掌櫃的，每天二十份，而且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算下來一份炒田螺連本帶利一兩銀子，這並不算高吧。”

話雖如此！

但…

何掌櫃喝了口茶，沉吟半晌，又道，“如果賣不出又該如何？”

聞言，喬蕎淺淺一笑，瘦弱的身板挺得筆直，“掌櫃的，明人不說暗話，你既已嘗過，也願意花錢買這道菜，那就說明菜入了你的口不是嗎？”

何掌櫃又喝了口茶，笑得像隻狐狸，“這可說不準呀，每個人口味不一樣，我覺著好吃的東西別人未必喜歡，如果大家都不喜歡吃，我給你的二十兩不就虧了嗎。”

喬蕎哪裏不知道何掌櫃的的小算盤，她想了想，悅耳的聲音響起，“這樣吧，何掌櫃，這道菜你隻管定價三兩銀子一盤，每日打底二十份，一天就是六十兩，如果沒有六十兩，我分文不取如何？”

酒樓隻管賣，賣出多少都是純利潤，如果真按照小姑娘所言，那二十份的純利潤是六十兩，一天給她二十兩，酒樓還能剩下四十兩。

而且如果沒達到預期效果，她還分文不取，怎麼看怎麼劃算！

何掌櫃摸了摸胡子，笑出了聲，“小姑娘，你就這麼有把握？”

喬蕎端起茶盞，但笑不語。

光是這份超過同齡人的自信和冷靜，就讓何掌櫃不得不高看一眼，衝著這一點，何掌櫃也要答應，“那就按照你說的，但是要先給貨後收錢，每天賣出去的二十份，你才能得到這二十兩，如何？”

“成交！”

事情談妥之後，喬蕎將帶來的田螺留下後便離開了黃鶴樓，隨即去了集市買了兩盒糕點和一套紫砂壺，拎著東西直奔私塾。

此處，是喬蕎賣螃蟹的地方，她要找的，是私塾的看門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