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靜籬還沒落座,就又轉頭,俯下身子道:“太皇太後,陛下,靜籬想著今日是太皇太後的壽誕,兒時,靜籬時常在皇祖母的頤寧宮玩,皇祖母對靜籬又是極好的,所以靜籬想跳一支舞,送給太皇太後當賀禮,不知太皇太後和陛下能否恩準。”
“孤準了”。周鈺倒想看看,從沒在自己麵前跳舞的夏靜籬會跳什麼舞。不知怎的,周鈺麵帶慍色。
“哀家也準了”太皇太後擺手。
“那靜籬先行退下換衣服,馬上就來。”說著,便倒退幾步,走了出去。
等下一個舞開始時,夏靜籬回來了。
她身著金色紗衣,裏麵的白袍若隱若現,腰間用一條淡藍軟紗輕輕挽住。
一頭烏黑的發絲垂在芊細腰間,頭綰風流別致飛雲髻,輕攏慢拈的雲鬢裏插著紫水晶木蘭簪,項上掛著圈玲瓏剔透的瓔珞串,腰若細柳,肩若削成,美豔不可方物。
夏靜籬跳起舞來,整個人好似隨風紛飛的蝴蝶。
殿上的人都沉醉在美妙的歌舞中,唯獨周鈺又深陷回憶......
一曲終,夏靜籬稱要更衣,要先行告退。
上座的周鈺看見夏靜籬離去,也要起身離去。
可坐在一旁的李婕妤見了方才周鈺一直盯著夏靜籬看的一幕,心裏很不是滋味,在周鈺起身時,便說:“陛下,這是要去何處啊?”
“孤有點煩悶,去殿外走一走”周鈺道。
“陛下怕是要去尋縣主了?”李婕妤端起酒杯,慢悠悠地開口。
周鈺轉頭看向李婕妤,怒道:“放肆,孤的事何時輪到你插手了,你最好管好你自己,別再惹出什麼亂子。不然到那時,就不隻是龜縮在長信宮裏就可以了了的。”
李婕妤氣紅了臉,低頭不語。周鈺這才起身離去。
看著周鈺離去,太皇太後搖了搖頭,“怕是去尋了吧”。
夏靜籬在一間寢宮換完衣裳後,便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沒成想走了一小節,便看見了出來尋她的周鈺,夏靜籬想躲,可是原主思慕的意念太強烈了,當夏靜籬還在猶豫時,周鈺已經看到了她,並向她走來。
黑金色的深邃眼眸,俊美非凡的臉龐,舉手投足在在都流露出渾然天成的帝王霸氣。而一雙桃花眼卻很深情,那薄唇也正示出炫目的笑容。
他靠近一步,夏靜籬就退一步,兩步之後,周鈺歎氣,道:“小籬,你我當真回不去了嗎?”周鈺在夏靜籬麵前,從不自稱孤。
聽到這句話,夏靜籬都想給他翻個白眼,翻到天上去,明明是你周鈺,在把原主娶過來之後,不理人家,人家想盡辦法去引起你的注意,你可倒好,直接廢後,打入冷宮,還寵幸一個接一個的妃嬪。
喜歡時就捧在手心裏,不喜歡時就打入冷宮。
“當真回不去了?”周鈺又問一遍,並把手放到了夏靜籬的手臂上。
夏靜籬還沒回過神來,結實地嚇了一跳。
“啊,哦。”夏靜籬驚呼,低頭就見周鈺的手在他手臂上。
清冷的眉微蹙,道:“陛下,請您放手。”
周鈺慌忙放了手。夏靜籬側頭瞟了一眼,周鈺好像沒有那麼壞。
一個帝王,在朝堂之上麵不改色,好像所有的事對他來說都是小事,現在竟在一個女人麵前如此慌亂,如此不知所措,可見周鈺心裏還是有夏靜籬的。
“靜籬現在已不是皇後,又何來回去回不去這一說呢?”夏靜籬道。
“......”周鈺眼底閃過悲痛。
“阿母還在殿內等靜籬,靜籬就先行告退了。”夏靜籬微俯身子行了禮,便離去了。
周鈺轉身看著夏靜籬的背影,心裏隱隱作痛,好似丟失了珍寶。
但周鈺稍加思忖後,決定要宣布一件大事。想到這,陰霾一掃,他微微笑了。
夏靜籬回到大殿剛落座,片刻後,周鈺便回來了,臉上又是帝王的標配,絲毫沒有受剛才事情的影響。
但奇怪的是,周鈺往她坐的位置看了一眼,夏靜籬頓時心生疑惑,總覺得一會兒要發生什麼事。
周鈺坐到上座後,站起身來道:“諸位。”
人們都停下,看向上座。
“今日是太皇太後的六十壽誕,也是個吉日。那孤就借今天這個日子,宣布一個孤方才決定的事情”。
周鈺說到這,夏靜籬的心跳突然加速,不好,要發生大事了。
“孤決定,重新冊封柔淑長公主之女夏靜籬為皇後,明日執行冊封大典,以新婚大嫁之禮迎娶夏靜籬。”
夏靜籬懵了,這個周鈺抽的什麼風啊,居然又要迎娶自己。
剛才也沒有相談甚歡啊,難道是方才自己給了他希望的小火苗?也沒有啊。
周鈺話音剛落,殿內所有人都非常驚訝地朝她看來。
夏靜籬的臉發生了一個非常戲劇性的變化,由正常變成蒼白又變成緋紅。
她不知所措,隻能看向上座的周鈺,沒成想當她看向周鈺時,周鈺也是似笑非笑地看向下堂正在變臉的她。
此時的夏靜籬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著,在她細致的緋紅臉蛋上掃出淺淺的憂慮,讓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見猶憐的心動。
周鈺又動心了。
“好了,今日太皇太後的壽宴就到這裏,孤先走了。”
周鈺心情出奇的好,邁開流星部朝殿外走,齊公公弓著身子緊隨其後。
到了殿外後,周鈺問僅比他年長幾歲的齊公公“孤今日做的對嗎?”齊公公沒有答話。
“孤隻是......想像尋常男兒那樣,和自己心愛之人在一處。”
此時已時酉時,月朗星稀,深秋桂花已開。
周鈺站在桂花樹旁,抬頭看向明月道:“孤生在帝王之家,本就沒有自由,可孤不想在這朔大未央宮中,獨身一人。靜籬與孤從小一處長大,無奈變成今日這副模樣,說到底,都怪孤,孤當初要能多關心關心她,就不會是現在這般了。”
乍眼看去,周鈺沉靜優雅地站著的姿態,仿佛以一種天荒地老的姿態,暗示他不能言語的一切情緒。
屋外熙攘吵雜的人群都變得不再重要,不再吵鬧,仿佛天地之間隻有他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