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布局

在奧林波斯大學的一間地下會議室裏，校長瓦爾德羅·阿希納索邦正在與各部門的代表召開緊急會議。

“我們已經到了非常危急的時刻。”瓦爾德羅用憂心忡忡的語氣對與會者說，“現在太空軍艦隊已經徹底封鎖了我們與地球的貿易路線。我們賴以生存的水資源和氫核能源已經徹底失去補給了。在這顆徹底不宜居的星球上離開了水和能源，無異於死亡。太空軍想要以此為要挾，強迫我們答應他們的要求。看來，在我們尚未做好準備時，這一天就已經到來了。火星基地的原總督已經被調走了，現在這裏的一切必須由我們來決定。我們該如何拯救奧林波斯大學乃至整個火星基地的未來，在座的各位有什麼計策嗎？”

會議桌上鴉雀無聲，每個人都緊鎖眉頭，身體僵直如木頭一樣，仿佛認為這已經是個沒有希望的死局。唯有艾瑞莉爾思索了一會兒，舉手示意發言。

“請講。”

“校長，我想我們必須暗中與地球的聯合國政府合作，才能爭取到一線希望。這點我已經與其他幾位社會學家研討過。我們綜合了社會心理學和統治者心理學的模型分析，認為戴維斯要統治火星基地的一切，實則是為擺脫聯合國政府的控製做準備。盡管現在聯合國政府已經沒落不堪，除了一套正在明爭暗鬥的官僚係統和勉力維持的自動化生產體係，已經沒有任何科研和大型工程的能力。但戴維斯的艦隊還沒有穩定的生態循環係統，必須時刻依賴來自地球的補給；一些操作的權限，比如核彈發射指令，必須有聯合國的密鑰才能使用。所以戴維斯一定會把聯合國政府當做他的主要對手，從而忽視我們。隻要我們能夠將戴維斯的注意力轉移開，我們就有機會做秘密的準備。但具體應當做些什麼，我現在也沒有任何想法。”

“很好，這是個值得鼓勵的想法。至少你對我們的抗爭抱有信心。我不管在座的各位有多少人認為除了投降我們別無選擇，我想請大家相信，曆史運動的趨勢不是個人所能決定的。像戴維斯這樣的太空軍政府，遲早會被掃進曆史的垃圾堆。人類的未來一定是由我們奧林波斯大學的理念所主導的。我隻是在擔心，當我們要為全人類設計未來的時候，我們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瓦爾德羅校長，我們連當前的危機都無法解決。隻要戴維斯願意，他可以摧毀火星基地的一切。我坦言我缺乏信心，您卻為什麼如此肯定戴維斯一定會失敗，並且還有精力在考慮將來的事情呢？”內勤部部長隨即開口問道。

“諸位，你們可知道咱們奧林波斯大學已經研發了重子核聚變技術？早在三十年前，上一任校長就已經安排人員研究這個項目了。重子核聚變技術不僅難度高、危險大，而且它的能源產生效率也遠不如氫核聚變。我們為什麼還要研究這個技術？那是因為我們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為各種極端情況做準備了。你以為我們現在會真的毫無對策嗎？”

瓦爾德羅校長笑了一下，繼續說：“接下來，我們還要與太空軍周旋一會。這裏所有的設備都要進入低能耗模式。設備生產工廠也要加加班，在我們剩餘的氫能源消耗殆盡前，加緊製作出一台氦核聚變反應堆。自從火星基地用上氫核聚變後，我們就一直把聚變的產物氦全部收集起來。現在我們儲備的氦足夠用上好幾年了。對於水資源，我們隻好加強循環利用來堅持一段時間。不管是飲用水，生活用水還是工業用水，使用後我們要全部回收利用，不能讓任何一滴水散入火星大氣或流入土壤中。我相信憑咱們火星基地公民的素質是不難做到這一點的。此外我們還要征用一些蓄水庫裏的水，把那些暫時不重要的水資源用來保障火星基地公民的基本生存需要。比如艾瑞莉爾的實驗室，你留下保障實驗對象存活的水之外，還能貢獻出來多少呢？”

“我可以拿出百分之八十五的水充作公用。”艾瑞莉爾回答道。

“好極了。麻煩你回去後通知一下其他做類似實驗的學者，他們也要犧牲一下了。至於糧食和空氣，這都是我們火星基地可以自給自足的東西，他們拿捏不了我們的。隻要我們能脫離外界繼續生存很長時間，我倒要看看太空軍還有什麼辦法。”

“可是校長，如果他們派遣陸軍強行登陸呢？”一位教授迫不及待地提問道，“我們現在沒有任何武裝力量。如果他們這麼做，我們隻能被迫為他們的想法賣命了。”

“哈哈，隻怕我們現在就投降，他們還不敢接受呢。他們的陸軍盡管來，我就是要讓他們認為我們真的被征服了，這樣他們就會對我們最重要的抵抗力量放鬆警惕。接下來我們會麵對一場長久的鬥爭。我們將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在地下活動。現在我們就必須要組建這樣的地下活動網絡，哪怕我離開了，它依然能繼續抵抗的使命。在座的諸位都是最可靠、最值得信任的人，這就是我今天邀請諸位來此開會的原因。”

“校長，我也鬥膽問一下，這樣子做我們真的能掌握主動權嗎？”另一位教授直戳了當地提問道。

瓦爾德羅校長用從容的語氣答複道：“隻要人性未變，那我們就不難從一個人的環境和地位推斷出他的想法，進而預判他的行動。僅憑這一點，戴維斯上將的一切行動就都在預料之中了。這就是我們的主動權。下麵我們來討論地下網絡的單線聯絡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