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向星野暴躁地吻了陳鹿邇後,他已經有一周沒有來公寓了。
他不來,陳鹿邇也待不住。
雖然向星野會答應幫她找孩子,可從他每次提起孩子都無比暴躁陰鷙的情緒來看,他大概就算真的知道孩子的去處,也不可能真心實意地告訴她的。
陳鹿邇不想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向星野身上,所以今天她又去找哥哥了。
其實這幾天她都有到哥哥的公司找他,可哥哥就是不見她。
大概在這個世界上,唯獨能讓她再有勇氣反複去碰壁的人,也隻剩下曾經無比珍愛她的哥哥了。
剛剛開完會的陳玄宇一聽妹妹又來了,心裏沒來由地歎了口氣。
她倒是執著,從小到大,不管做任何事情,都倔強的像頭驢,即便撞了南牆,即便頭破血流,也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抬腕看一眼時間,離下場會議還有兩個小時。
......
隱蔽的私人會所,包廂裏,陳玄宇盡量不去看妹妹紅腫帶淚的眼睛。
他目光定在其他地方,思緒遊離。
想到如今一家人已是一盤隨風就散的沙,曾經美好的生活一去不複返,甚至生活的每個細枝末節裏,都是難以訴說的一地雞毛。
而這所有所有的變故,都是他曾經最疼愛最嗬護的妹妹造成的。
所以陳玄宇無法原諒陳鹿邇。
包廂很安靜,陳鹿邇細小地哭聲卻像驚雷滾滾,一聲又一聲地炸在陳玄宇的耳邊。
陳玄宇受不了的率先開了口:“如果你想重新回到陳家,首先我不可能同意。”
他告訴她,“爸的身體不好,他再也經不起任何的刺激驚嚇了。”
怕陳鹿邇聽不明白,他便更直接地說。
“你愛向星野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但你不計後果魯莽任性地算計他,你還背著我們知法犯法,你讓陳家變成整個帝都豪門圈的笑話,你讓爸媽因你離婚,你讓我們美滿幸福的一家,支離破碎!”
那些幸福幻影,早就拚不出完整了。
陳玄宇咬牙切齒強忍心酸,“你回不來了,爸走遠了,媽死心了,那個繼母還生下了爸的孩子。”
如果曾經的陳家是精美閃爍的水晶瓶,那如今水晶瓶已經變成塵埃遍布的臟玻璃碎片。
陳玄宇捂住眼睛,聲音嘶啞,“鹿邇,三年前的事情對我們陳家宛如滅頂之災,你不管不顧將最疼你最庇護你的家人推進火坑。”
深吸一口氣,冷笑,“而如今,陳家已經被大火燒得七零八落,你如果再回來,那陳家就徹底要變成灰燼了。”
三年前陳鹿邇牽扯進詐欺案後,轟動一時,陳家理所當然地陷入絕境,股票大跌,資金鏈幾乎全斷。
陳鹿邇進監獄後,陳家也恢複不到往日繁榮了。
沙發上的陳鹿邇在哥哥說他不同意她回去的時候,她就已經難過到心像被刀子剜一樣。
現在見哥哥捂著眼睛強忍痛苦的樣子,她自責愧疚到不知該怎麼辦。
起身撲到哥哥腳下,兩手緊緊抱住哥哥的腿,哭著道歉:“對不起哥,都是我連累了你們,都怪我,對不起,對不起......”
當時向星野拿曜曜的性命威脅她,她沒辦法,沒辦法!
陳玄宇被陳鹿邇撲過來的力道撞得身體一顫,他低頭看她在他腿邊哭得撕心裂肺。
心裏不由一抽,鼻尖發酸。
這可是他曾經最寵愛的妹妹,陳家的掌上明珠,帝都絕豔一時的雍容牡丹。
可惜道德敗壞,不是個好東西。
“你這幾天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推了推她,“起來。”
陳鹿邇沒動,一雙越發紅腫的眸子可憐兮兮盯著陳玄宇。
“哥,我想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曜曜的下落?”如果哥哥知道,她就不需要再和向星野虛與委蛇了。
聞聲,陳玄宇立即淩厲了神情,“你為什麼還想著孩子?你就不能和向星野徹底了斷嗎?那個孩子是不詳之物,你就當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不行嘛!”
陳鹿邇被哥哥的話弄的相當震驚,又震驚又傷心。
“哥,那是我的孩子呀!是我大出血差點死掉才生下來的孩子!”
“那又怎麼樣?你把孩子看得這麼重要,可向星野居然拿這件事情威脅我們退婚,就算當年長輩們訂下的娃娃親沒有任何法律作用,可說到底也是擲地有聲地承諾。”
陳玄宇氣急敗壞,“他都這麼看輕你羞辱你了,你為什麼還要執著地要這個孩子呢!你就不能爭點氣放過自己嗎!”
陳玄宇之所以這麼激動,說到底還是害怕陳鹿邇再受折磨。
那個孩子向星野視為仇敵,即便陳鹿邇有幸找到,可向星野也不會輕易讓她把孩子帶走的,說不定還會借著孩子,再把她折磨個體無完膚。
“如果你還把我當成你哥,你就聽我的話,從現在起不要再惦記那個孩子了,你要往前看,你還這麼年輕,未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陳玄宇終究是希望妹妹能重拾信心,腳踏實地的重新做人。
可陳鹿邇如果真能做到這樣的話,又何必一出獄就急著找孩子呢!
“你知道曜曜在哪裏是不是?”
陳玄宇見妹妹執迷不悟,氣得站起就走。
“哥,你告訴我好不好?”
“哥!哥!”陳鹿邇大叫著追出去。
兄妹兩個鬧到了包廂外的走廊上。
正好有人從遠處另一側經過,看到這動靜,默默隱到一旁,而兄妹兩個毫無所覺。
陳鹿邇撲倒在哥哥腳下,死死抱住他的腿。
“哥,求你了,我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
聲淚俱下,肝腸寸斷,“我在牢裏撐不下去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隻要一想到我的曜曜沒人疼沒人愛,我就拚了命地堅持再堅持。”
“我是曜曜的媽媽,我怎麼能不要他,怎麼能不惦記他不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