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正文

吃過晚飯、哄小盧睡著後，盧天雷和妻子董柳兩人並肩在廚房裏洗刷餐具，高端的洗碗機雖說已經非常方便了，但由於還沒有納入補貼裏，他們暫時還不能享受這種奢侈，美其名曰“共同洗碗、培養感情”。

“你知道不，樓上跟小盧玩兒的很好的那個筱筱，她家裏要把她送到風華中學了。”董柳總是能自然地拋出讓盧天雷頭疼不已的話題。

“普通中學就夠啦，現在跟咱們當年不一樣，去私立學校反而對孩子發展不好，畢竟大部分人都在普通中學裏嘛。”盧天雷左手握住一個盤子，右手拿清潔海綿來回擦拭著，小心翼翼地回複妻子，“那麼多孩子一塊兒上課，一塊兒鍛煉，一塊兒出去旅遊，多好。”

“這孩子有點內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願意參加那麼多集體活動。”

“那就更得去普通中學了，那裏有那麼多專業的心理老師，肯定能把小盧教好，用不著咱們操心。”

“咱家小盧心理沒問題！學校的測驗上都說了那叫藝術家潛質，人家風華中學就特別擅長培養藝術家，出了好多有名的作家......”

盧天雷打斷道：“作家不是培養出來的，那得靠天賦和靈感。”

“是是是，”董柳朝另一個方向翻了翻眼睛，“可光有靈感也沒用啊。”

盧天雷的臉頰驀地紅了，低頭刷碗不再說話——他除了日常工作以外 參加的大都是小說俱樂部，一直聲稱自己有許多精彩的靈感，但至今為止沒什麼建樹。

董柳歎了口氣，“我也是為了他好，筱筱是小盧最好的朋友，你說我們怎麼跟小盧交待。”

“用不著交待，大家都上普通中學，就她家特殊。”

“爸、媽，你們別吵了，我不上風華了。”小盧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廚房裏，兩隻眼睛又懂事又讓人心疼。

兩人一愣，董柳趕緊放下手中的盤子擦擦手過去安撫小盧，“你猜媽媽前兩天買的新衣服花了多少錢？少買兩件漂亮衣服的事兒，咱家不是上不起，我這是做你爸的思想工作呢。再說你跟筱筱多般配，誰舍得拆散你們兩個。”

“那是自然。”看到董柳的眼神示意，盧天雷也撐起笑臉道，“我這就跟媽媽調整一下預算，明天你跟筱筱說，咱們也上風華。快去睡吧！”

第二天早上九點，盧天雷和董柳把小盧送出家門，小盧和筱筱還有幾個同小區的同學一起乘坐校車去上學，看得出小盧很開心，應該不會有什麼心理壓力。

“你想好了，真不繼續唱歌了？”昨晚調整預算的時候董柳還很愧疚，由於收支一直是盧天雷在管，她沒想到自己在唱歌上不知不覺花了這麼多錢，歌手協會那筆可觀的會費自不必說，一年光是為四處演出而買的衣服就能有十幾萬，她決定退出。

董柳嗔怒道，“誰說不唱了，俱樂部裏也有場地、有錄音棚啊，無非就是沒有那麼多活動了而已，不給工分不給錢的，還得倒貼，不稀罕了哼。”

下午兩點鐘，盧天雷下班後和董柳一起去參加戶部主辦的父母學習班，沒想到這節“21世紀初期的社會化撫養思潮”的研討課很短，董柳又和閨蜜出去逛街了，突然空出一個下午，盧天雷決定去附近的郡立小說俱樂部裏看會兒書，看完正好接小盧放學，上次那本《拷貝》就剩下最後三個章節，看完以後還能趁熱找幾個俱樂部的會員討論一下，最近比較忙，常常要下午兩三點才能下班，所以他的閱讀進展要比別人落後一些。

《拷貝》的作者署名喬安娜，之前名不見經傳，這本小說很可能是她的處 女作，但小說一經發表就引起轟動，在這個小小的郡立小說俱樂部裏打眼一看就有好幾個人正在興奮地討論這本書。

小說講述了在一次意識上傳中，主角的意識數據陰差陽錯地在雲空間中“覺醒”了，經曆了一係列人類難以想象的痛苦和磨難後它（或他）借助一台機器人重新回到現實世界，向當時在場的科學家和工作人員開展了複仇。小說最後一幕，“借屍還魂”的主角和在這期間正常生活、甚至還不清楚到到底發生了什麼的主角展開了戲劇性的對峙，最終借屍還魂的主角被姍姍來遲的警方擊斃，此後引發了社會和官方對意識上傳和社會治安的思考——由於人類長時間裏很少出現惡性犯罪，小說中的警方反應遲鈍且不專業，幾次讓借屍還魂的主角在眼皮子底下逃脫。

看完以後，盧天雷的心情久久難以平複，小說最後兩人對峙的場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引發了他的思考：如果把一個人定義為他的意識而非肉體的話，那麼在當今普及腦機以後，我們實際上已經有了儲存或上傳意識的前置條件，而一旦能將意識從大腦轉移到其他載體上，“人”也就不再是人，而是成了雲空間或者存儲設備中的數據......

“你看完了？”一個衣著正式、麵帶微笑的男人坐到了盧天雷旁邊，“感覺怎麼樣？”

這種討論在俱樂部裏經常發生，畢竟這也是俱樂部設立的初衷，所以雖然盧天雷並不認識這個人，他還是興致頗高地和他分享自己的感受和想法。

對方認真地聽著，不時和盧天雷交流著小說裏的情節，盧天雷對他印象很好，主動道，“我叫盧天雷，天雷無妄的天雷，現在是駐郡的謁者，科幻小說俱樂部中級會員。你是？”

“我叫楊若瑟，郡立農場的技術員，也是科幻小說俱樂部的中級，另外，”楊若瑟眼中突然冒出興奮的光芒，語調也高了起來，“我們還創立了一家企業，開發了一款叫做‘妙手’的輔助寫作軟件......”

不管之前的印象再怎麼好，盧天雷聽言還是本能地反感，他在寫作上算是“自然派”，向來抵觸各種寫作套路、培訓之類的，他正想開口拒絕，但對方接下來的話卻讓他一驚，“喬安娜就是我們的成功案例，沒錯，就是這本書的作者，其實她根本就不是普通話的母語者，想不到吧？但那並不重要，隻要有足夠精彩的靈感，剩下的交給‘妙手’就好了。這款腦機軟件建立了古今中外的所有經典作品和名家的寫作模型，可以根據你的靈感直接創作出完整的小說來。”

“不好意思，我不感興趣。”

“真的嗎？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相信你缺的並不是靈感和好的想法，隻是缺少一雙‘妙手’而已，這個程序正是你需要的，”楊若瑟毫不氣餒，“而且我們現在還處於內測階段，可以免費提供給你使用，隻要你接受向我們回饋使用情況就行了。”

看來對方已經通過俱樂部公開的信息調查過自己了，盧天雷繼續回絕道：“我的確有很多想法沒能落地，但我寫作不是為了賺錢或者出名，隻是愛好而已，就算永遠也沒法成為一個成功的作家，就算這些靈感爛在肚子裏——其實也沒什麼。我要去接孩子了，再見。”

“那好吧，我把聯係方式發送到你的會員郵箱裏了，改變想法了隨時都可以聯係我。”走出俱樂部，盧天雷立即把郵箱裏的那封郵件設為了已讀，不再理會。

下午五點鐘，盧天雷先把小盧送到嶽父母家，然後和董柳一起到樓上去接她的祖父母下樓。嶽父母跟他們的父母住在樓上樓下，平時在小區裏的社區食堂吃一日三餐，幾乎不用花錢，今天是每周例行的四代聚餐，幾個老人家都很有精神，會樂器的拿出樂器跟小盧一起合奏，不會樂器的當觀眾，董柳唱歌，一大家人其樂融融。

“天雷，你來一下。”就在他們還在唱歌的時候，嶽父把同樣沒什麼音樂特長的盧天雷叫到一旁。盧天雷忙道：“我剛才已經點好飯菜了，小盧今天想吃多味素肉，您跟媽還要點什麼？“

“再點份紅糖糍粑，我聽董柳媽下午念叨來著，不對不對......”嶽父搖搖頭，“我不是要跟你說這個。”

看到嶽父像是有些為難，盧天雷認真道：“有什麼事兒您說，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董柳爺爺的病你知道，屬於罕見病，隻能報銷一部分治療費用，這些年積少成多已經投進去不少錢了，我前兩天得知第七專科醫院的一個團隊研究出了這個病的特效藥，已經通過食品藥品司的審查了，本想跟老爺子報喜，結果被他罵了一頓，還吵著要停藥，說什麼已經活夠本了，不想再給後代添負擔。”

嶽父歎了口氣，盧天雷及時表態，有特效藥是好事兒，這麼大個家庭總會有辦法的。嶽父接著說，“我跟你媽也是不中用，這麼多年都沒攢下幾個錢，幸好有你在，董柳真是好眼光......”

吃過晚飯，盧天雷和董柳先把祖父母送到樓上，一家三口跟嶽父母道別後散步回家，雖然在學校裏也沒少運動，但小盧還是很精力充沛，開著視頻走在前麵跟筱筱聊得正歡。

“爸跟你說什麼了？”

“爺爺的病的事兒，說是新出了一個特效藥，但是他舍不得花錢。”

董柳沉默了一會，“需要多少錢？”

“我剛才偷偷查了一下，一個月要一萬多——隻能報銷零頭。”

夜風有些冷，街道上回蕩著小盧大聲聊天的聲音和一快二慢的腳步聲。

盧天雷抱怨道：“真不知道民部都在幹什麼，這個病的病友群我看都好幾千人了，怎麼還不納進保障？”

“行了，”董柳把頭扭到一旁，“要不是現在福利好了，咱們連小盧都要不起......”

又是一陣令人心酸的沉默。

“那就別管他了。”

盧天雷一愣，“什麼？”

“我說，別管爺爺了。要是讓他知道重孫為了自己沒法跟好朋友一起上學......”

“不行，那不行。”

“那還能怎麼辦！中彩票？現在也沒有彩票可買了啊！”

盧天雷想起了推銷程序的那個家夥，“我有辦法，你先別急。”

楊若瑟從懷裏掏出一個黑色的方塊，放到盧天雷麵前。

“這叫優存，移動存儲設備，現在比較少見了，裏麵就是‘妙手’。你需要把程序下載到你的手機上，然後再傳到腦機裏。”楊若瑟這時反倒平淡了許多，“你下到手機裏以後係統的防火牆就會給你一個黃色警告，提醒你這個程序‘尚未通過最終備案’，但不是紅色的‘非法’，上傳到腦機以後還會經過一係列的確認授權......總之，決定權在你。”

回到家裏，坐在書桌前，想到今晚那副闔家歡樂的場景，老人洋溢著幸福的模樣，董柳唱歌時自信滿足的眼神，小盧跟筱筱聊天時歡快的笑聲，盧天雷在心裏自嘲道：隻要能賺到錢，能換來家人的開心，為什麼非得指望自己把這些靈感寫出來呢，交給AI有什麼不好？為什麼非得出於興趣愛好，賺錢當然也可以是一個理由啊。

如同個人電腦的“桌麵”，每個人在進入腦機空間時首先會來到“房間”，盧天雷的腦機房間和他的電腦桌麵一樣簡潔利落，除了常用的幾個以門或者雜誌形式存在的端口以外都是普通的家具。

盧天雷的腦機默認所有的應用都是書籍的形式，“妙手”此時就靜靜地躺在他的書桌上。在盧天雷準備打開它時，一封紅色警告書出現在他的麵前：

程序“妙手”正在請求讀取你的腦機數據，該程序未獲得完全許可（點此查看程序詳細信息），請求已被中止，工部中樞已介入，你隨時可以聯係工部中樞獲得幫助。

如仍要繼續，請點擊這裏。

工部中樞

經過工部嚴格的身份核實和確認，總算可以使用“妙手”了，但，就在盧天雷打開程序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既然我是為了錢，那他們是為了什麼？

“歡迎使用妙手。”手裏平平無奇的書從封麵到裝幀瞬間變得精致了許多，扉頁上寫道，“本產品依托人類迄今為止的全部文學經典，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為您的創意匹配最恰當的敘事手法和故事細節，同時建立您獨特的寫作模型，既保留您的風格，又借來大師的文筆，做一雙妙手，圓您的寫作夢想！”

與此同時程序還試圖播放一段宣傳片，被盧天雷第一時間關掉了，隨後扉頁上又出現了一段話：“本產品仍處在內測階段，使用體驗不代表最終品質，你的使用反饋對我們非常重要，稍後工部中樞會詢問您是否接受回饋使用情況，請選擇接受，感謝您的信任！”

再度確認了工部的警告後，書籍自動翻開到目錄頁，盧天雷迫不及待地略過屬性設置，瀏覽了一遍文字版教程，程序果然接受語音操作（其實在腦機中使用語音等同於思想操作，但根據腦機的具象律，用戶必須通過具象化的行為才能操作腦機），而且使用起來也十分簡單，於是盧天雷翻到一張空白頁，點擊上麵的開始使用。接下來，他雙臂支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把自己一直以來構思的一個小說劇情重新梳理了一遍，但當他點擊結束時，才發現隻寫了薄薄的幾頁，但確實成功了。

太短了，而且這個故事也沒那麼有趣，直接把整個世界觀寫出來怎麼樣？

“妙手，把幾頁刪了，重新開始。”

這次足足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但是對盧天雷來說卻像是已經過了一生——或者是看完了一部蕩氣回腸的長篇小說——他長長地籲一口氣，說道，“妙手，結束吧。”

短暫的一瞬中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接著，書頁飛速地上下翻動，仿佛是在跳舞，每一頁上都是滿滿的文字，程序根據盧天雷的構思瞬間寫成了一部上百萬字的長篇小說！

盧天雷激動地開始閱讀，效果比他想象的要好，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偷懶，還有頗為繁重的修改校對工作要做，不過由於程序能夠根據用戶的修改逐漸完善寫作模型，實際上是越改越輕鬆的。

他立即投入到創作中。

不到幾年時間，盧天雷已經成為一名頗有名氣的作家——以寫作速度著稱。基本上文筆比他好的寫的沒他快，出書比他還快的創意沒他好，創意比他好的文筆又不如他，質量和數量都更勝一籌的，大抵都已經不在世了，隻要盧天雷還在寫就注定要超越他們......而且盧天雷寫作範圍極廣，許多門類的小說都有佳作流傳。

盧天雷一家在北歐郡買了商品房，是一棟別墅，不過為了照顧老人方便他們平時還是住在之前的民用住房裏。雖然由於高額的累進稅率，他現在寫兩本書算起來可能有一本是無償貢獻給人類了，但對他來說其實已經無所謂了，他更享受自己的靈感流暢地轉變為文字的那種快 感——更重要的是，這幾年賺來的錢已經足以改善生活了：小盧跟筱筱一起上了私立學校，董柳可以自由地發展自己的愛好，還能買許多定製的衣服、化妝品，董柳爺爺也能用上最新的特效藥，自己也成了許多人類級小說俱樂部的名譽會員......

這天，在一個有許多作家、出版商參加的聚會上，盧天雷碰到了一個老熟人：楊若瑟。之前盧天雷沉心創作，除了平時的工作和父母學習班以外不太參加各類活動，楊若瑟也沒再主動聯係過他。幾年不見，這個曾經激情四射地向他推銷妙手程序的創業者現在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樣，隻有他的雙眼偶爾還會冒出當年一般野心勃勃的精光。

“好久不見......謝謝。”

“不用謝，靈感是你自己的，我們隻不過提供了一隻筆而已。”寒暄了一會兒，楊若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當時我給你的那個優存還在嗎？那是我們最早期的版本，我們進行了一次大的更新以適應上麵的要求，我想拿回來留個紀念，很快你就能在應用商店裏下載到全新的版本了。請放心，內測期間的用戶身份我們絕對不會公開。”

“當然可以。”盧天雷爽快地回道。

盧天雷的書房就和他腦機裏的房間一樣，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當然也不會把還有任何價值的東西扔掉，聚會結束後他回到家中用無人機快遞把優存寄給了楊若瑟。

“終於要正式上線了麼......”又把一個多餘的東西從自己的書房中清理出去，盧天雷很是輕鬆，“不知道到時候會是個什麼情形，也許真的會像他當年說的那樣，每個人都能寫出精彩的作品，每個人都能成為作家，想想還真挺讓人激動的。”

他決定最近好好休息一下，多陪陪家人，也多看看現在的小說。雖然“妙手”並沒有普及，但由於大家都能發展自己的業餘愛好、永遠都能找到相互交流的同好，每年創作的小說數量非常巨大，即便你隻鐘愛一個小分類的小說也永遠無法跟上全部的新書。

盧天雷這幾年連自己的小說有的都沒仔細讀過，更別說其他作者的新書了，在科幻小說新書榜單上，他突然看到了喬安娜的名字，是一本今天剛剛出版的叫做《電子羊驚魂》的書，他剛看了個開頭就大吃一驚。

這本書裏的情節和他之前的一個構思非常相像，除了......具體的敘事手法和故事細節。為什麼這麼像是用“妙手”程序寫出來的呢？

不，不可能，盧天雷搖搖頭，這明明是我之前還沒有想好的一個構思，難道是我無意間和別人透露過這個想法，然後這個人又轉述給了喬安娜，她再用妙手把這個構思寫成小說的？

盧天雷相信自己從來沒有向其他人說過自己還沒有成型的小說構想，但是他又覺得工部對腦機的監管十分可靠，應該不會出現連自己的意識都被其他人偷取的情況。

這時他突然想起自己在第一次用妙手寫作時第一時間首先出現在腦海的就是這個構思，當時覺得這個想法不夠充實，不夠一個長篇的內容，所以才用了另一個更為宏大的故事。

難道是妙手程序本身記錄下了我的想法？

糟了。

盧天雷頭上冒出了冷汗。

想象力是人類最寶貴的精神財富之一，任何一個作家、任何一個人的腦海中都曾出現過無數個天馬行空的想象——即便是在構思某個具體的故事的時候，你仍可能會想，如果故事不這樣發展而向另一個方向發展會怎樣？是不是存在一個更有趣的思路？這個人物、這個故事還有很多開發空間......

如果妙手真的在我創作的時候保留下了其他被我自己放棄或者還沒來得及展開的想法，將其形成文字，然後有人再根據這些草稿產生“新”的靈感，再把它寫出來，那麼，這些還能算是我的靈感嗎——別人在你還沒有用這個靈感創作的時候先把這個小說寫了出來，誰是原創，誰是竊賊？

想到當時自己接受了妙手的“回饋使用情況”以及那封被忽略的工部警告、被楊若瑟剛剛要回去的優存、即將更新數據的程序......盧天雷無奈地笑了笑，看來有一場官司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