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大哥,就是他們!就是他們殺了我爺爺和這些百姓!”
蘇葉看著為首那名滿臉刀疤的壯碩男子,眼睛都變得紅了起來,他將爺爺的屍體輕輕放在地上,起身指著那幾人罵道:“你們這群混蛋,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
“哈哈哈哈!小兔崽子,你很狂妄啊!”
刀疤男子聽到蘇葉的話後忍不住放聲大笑,但沒笑幾聲他便突地停了下來,因為他終於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那兩具無頭屍體。他和身邊那幾人站在原地不再前進,他們握著手中的兵器擺出一副戒備的姿態,然後刀疤男子看著一身青袍的呂向晨緩聲說道:“不知這位朋友從何而來?若有冒犯之處,還請朋友多多包涵!”
呂向晨伸手指了指空地上的那些屍體,寒聲問道:“這些百姓與你等無冤無仇,你們為何要如此殘忍的害了他們性命?!”
“誤會!誤會!這一切都是誤會!”
刀疤男子臉上露出一個諂媚的笑臉,他朝著呂向晨拱手說道:“我和諸位兄弟原本隻是想在這裏借宿幾日,不想這些山野刁民卻無緣無故地對我們大打出手,我等無奈之下隻好奮起反擊,隻是兄弟們行走江湖日久,下手卻是重了些。”
說到這時,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呂向晨,旋即又緩緩說道:“看朋友這身打扮,莫不是修道之人?我有一個兄弟也在道觀中修行,如今已是築基修為,若是朋友不嫌棄的話,改天我給你倆引薦一下?”
“哦?你還有一個修道的兄弟?他姓甚名誰?師從何處?”呂向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眼睛微眯。
刀疤男子見呂向晨似乎有所顧忌,連忙趁熱打鐵的快速說道:“他叫劉瑞龍,在長青觀中修行。嗬嗬,朋友能否賞個麵子,此事咱們就此揭過,到時候鄙人定有重謝!”
蘇葉不知呂向晨心中所想,以為他真有罷手的意思,連忙大聲提醒他道:“呂大哥,絕不能輕易放過這些壞人啊!”
“劉瑞龍麼?我記住了!”呂向晨淡淡的說了一聲,他朝著蘇葉輕輕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看著刀疤男子慢慢地說道:“放心,他很快便會去地下見你!”
“瓔珞劍,殺!”
隨著呂向晨一聲輕喝,鏗鏘之聲再起,青色流光再現,隻聽噗噗噗地倒地聲接連響起,包括刀疤男子在內的那數名大漢已經全都栽倒在地。隻是那刀疤男子雖然已經倒下,但竟是未曾立即死去,他滿臉不能置信地捂著自己的脖子,帶著泡沫的血液從他的指縫間不斷流下,他口中斷斷續續的說道:“你......你竟敢殺我?我......我兄弟饒不了你!”
“嗯?你居然還有護身法寶?看來你這兄弟對你倒真是照顧有加。我呂向晨雖然不才,但區區築基期卻還未曾放在眼裏!到時候我定要好好問一下你那兄弟,作為一名修真者,為何會如此縱容你在這世上為非作歹!”呂向晨眯著眼看著倒在地上的刀疤男子,抬手便準備讓瓔珞劍再次出擊。
“呂大哥,讓我來吧!”
蘇葉突然說道,他看著那名刀疤男子的眼神中充斥著滔天恨意,似乎恨不得將之碎屍萬段。
“隨你。”呂向晨淡淡地說了一句。
蘇葉大步朝著刀疤男子走去,他低頭看著刀疤男子臉上流露出的恐懼與絕望,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快意。
他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柄長刀,他雙手握著刀柄將長刀高高舉起,明亮的陽光被刀身折射後照在了他的臉上,讓他臉上的無窮殺意表露無遺。
噗!
蘇葉手中的長刀狠狠斬下,鋒利的刀刃斬在了刀疤男子的脖頸處,血花四濺,斷指飛起!
噗!
長刀再次落下,刀疤男子骨斷筋折,屍首分離!
猩紅的血液濺了蘇葉滿身滿臉,他卻仿佛毫無所覺。他一手提著長刀,一手提著刀疤男子的頭顱,轉身向著爺爺的屍體大步走去,從頭顱中滲出的鮮血不斷地向下滴去,染紅了他走過的每一寸土地!
仿若殺神!
呂向晨看著蘇葉此時的模樣,他眼角微動,低頭輕輕歎了口氣。
而在蘇葉的識海之中,那原本默默看著這一切的烈,此時卻無聲的笑了起來。
“爺爺,小葉子給您報仇了!”
蘇葉將鮮血淋漓的頭顱放在老人身前,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他重新站起,身姿挺拔,仿若一柄剛剛成形的利劍!
“你在這裏等著,我去去就來。”呂向晨在蘇葉起身後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便駕著飛劍轉身離去,轉眼間便消失在了天邊。
蘇葉轉身去尋了一把鐵鍬,他默不作聲地俯下身子挖起坑來,大滴大滴的汗水從他的額頭淌出,然後和著他臉上的血水滴落在了地上,像是一顆顆無言的血淚。
那名被他叫做梅姐姐的年輕女子則一直跪在那堆屍體旁哭泣著,悲淒的哭聲隨著微風傳出了很遠很遠,仿若一首無比悲傷的哀歌。
等蘇葉挖好坑之後,他小心翼翼地將爺爺和鄉親們的屍體掩埋進了坑裏。他和梅姐姐在這座墳前立起了一片高高的門板,然後在上麵寫了五個大字:千燈村之墳。而在這五個字下方,則寫著每一個死去之人的名字。
十餘顆血淋淋的頭顱擺在了這座新墳前的桌案上,擺在了那片寫滿名字的門板前方,這些頭顱,便是安慰那些無辜百姓們在天之靈的最好祭品。
梅姐姐在做完這一切後便同蘇葉告辭而去,說是尋她親戚去了。蘇葉一臉茫然的靜坐在墳前看著滿目狼藉的村子,滿腹酸楚卻不知該向誰去訴說。
突然地,他從地上跳了起來,拔腿就朝後山峭壁的方向跑去,當他跑至懸崖邊時,便看見阿城正蜷縮著身子蹲在地上瑟瑟發抖,他連忙跑過去將他扶了起來,阿城見蘇葉居然活著出現在他麵前,頓時抱著蘇葉喜極而泣,兄弟二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久久未曾分開。
然而,重逢的喜悅並不能改變殘酷的現實。當蘇葉同阿城互相攙扶著回到村裏時,卻是新墳依舊在,不見故人來......
蘇葉和阿城背靠背坐在高高的墳堆旁邊,明媚的陽光照耀在他們身上,可是在兩人的心裏,卻不曾感受到半分溫暖。
“蘇葉,我們該去哪呢?”阿城低垂著頭在地上畫著圈圈,輕聲向蘇葉問道。
“我也不知道......”蘇葉仰頭望著高空中那隻正帶著雛鳥捕食的黑色雄鷹,有些落寞的答道。
“或許,我會去尋找我的父母吧......”片刻之後,蘇葉又補充了一句。
“嗯,你一定能找到他們的!”阿城口中說著,眼睛卻是不由自主地望向了身邊的那座新墳。他的父母此時正安靜的躺在墳內,再也不會回來。
咚!
一個圓溜溜的東西突然從天上掉了下來,把蘇葉和阿城頓時嚇了一跳,待他們看清那東西時,更是嗖地一下便從地上跳了起來。
隻見一顆紮著道髻的男性頭顱掉在了墳前的桌案邊,在滾了一圈之後卻正好麵對著蘇葉這邊停了下來,蘇葉定睛望去,發現這頭顱的麵容與那刀疤男子還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呂大哥,這人是?”蘇葉看著從飛劍上走下的呂向晨問道。
“這便是那助紂為虐的長青觀劉瑞龍,哼!此人身為修真之人,居然在背地裏同他兄弟勾結在一起做那些草菅人命的惡事,今日我將他們兄弟斬於劍下,也算是為這黎民百姓做了一件好事。”呂向晨揮袖笑道,仿佛舉手間斬去這十數顆人頭,對他來說隻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蘇葉,這人是誰啊?他是仙人嗎?”阿城看著呂向晨那副英姿颯爽的模樣,小聲地向蘇葉問道。
“這是呂大哥,就是他把我救了下來,又幫我們殺光了那群匪徒,咱們得好好謝謝他。”蘇葉連忙給阿城解釋了一番。
“謝謝呂大哥!”蘇葉和阿城同時給呂向晨磕了一個響頭,正要磕第二下時,卻突然被一股無形力量扶了起來,兩人頓時麵麵相覷,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無妨,小事而已。你二人可有什麼別的去處麼?”呂向晨收回自己的手掌,看著蘇葉和阿城問道。
“沒有。”兄弟兩人共同搖頭。
“你們是否願意跟我走?”呂向晨笑著問道。
“去哪?”阿城憨憨地問道。
“願意!”蘇葉斬釘截鐵的答道。
呂向晨嗬嗬一笑,看著阿城解釋道:“去清虛劍宗,到時候我請師父檢測一下你們的修煉資質,若是可以修煉的話,你們便留下來跟我一起修行,若是不能的話,我便幫你們在城裏找些差事,你們也好養活自己。你看如何?”
“嗯,好!”阿城點了點頭。
見阿城點頭,呂向晨又看向了蘇葉。
“一切都聽呂大哥的。”蘇葉同樣是點了點頭。
“那好,我們這便走吧!”
說完之後,呂向晨再次喚出身後飛劍,隻是這回那柄飛劍卻變大了幾分,待三人全都站於飛劍上之後,這柄散發著淡淡青芒的飛劍便倏然拔地而起,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消失在了遠處的天邊。
蘇葉扭頭望著身後越來越遠的小小村落,直到再也看不見時才扭回頭去,而在他的腳下,那連綿起伏的青山已經漸漸變成了一片片的花海與稻田,嫋嫋炊煙從地麵上徐徐升起,然後又悄然地隨風而散,絲絲縷縷的煙雲慢慢地融於藍天,似是它也有些無法放下的眷戀。
塵歸塵,土歸土,逝者已逝,生者猶存,這世間繁華,又該何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