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鐘子累得腰板都垮了，正坐在小板凳上拍著小腿。

　　這些日子，唐平總算忙完了，他也不用忙東忙西了。

　　拍著拍著，目光盯著唐平看。

　　他也沒想到唐平會這麼多事。

　　好好在乾清宮躺平不就是了，這樣做，是為了討九千歲喜歡麼？

　　日後是不是想當司禮監太監？

　　小鐘子投去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唐平以為小鐘子盯著他手上的三國演義，眼神十分強烈。

　　“小鐘子，要不下去歇息會兒，這兩日辛苦你了！”

　　“啊這......奴婢不累！”小鐘子尷尬。

　　“小鐘子，你想看這本書？”

　　小鐘子搖搖頭：“奴婢不認識字。”

　　“醬紫啊！”

　　小鐘子一個後宮小太監，自然接觸不到讀書寫字的機會。

　　放眼後世就是一個文盲。

　　頓時覺得小鐘子的命運淒慘。

　　不禁有些同情。

　　現在種子全都種下了，隻等發芽了，手頭暫時也沒什麼活可幹。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不如......

　　教小鐘子讀書寫字。

　　就當打發時間。

　　“小鐘子想不想學寫字？”

　　被突然一問，小鐘子有些不知所措，讀書寫字的誘惑太大了。

　　不過想到唐平這麼努力，他若是不好學，將來怎麼在宮裏頭出人頭地。

　　想到自己低微的身份，又使勁搖搖頭。

　　畢竟對方是唐平。

　　這個潛在的競爭對手！

　　“我好歹也讀過不少書，自信教你沒問題！”唐平笑著對小鐘子說。

　　他可不是嫌棄唐平，而是覺得身份卑微，讀書寫字好歹是有錢人家的特權。

　　“我這教書是免費的，可不要錢，平日裏打發時間才教你的。”

　　“過了這村就沒這個店了。”

　　“以後想學，可是要花錢的！”

　　唐平這麼做，可是把小鐘子當心腹培養的。

　　如今在這乾清宮，為了活下去，他隻能這麼做。

　　小鐘子想著，將來他若要當司禮監稟筆或掌印太監，就得學會寫字、認字，這樣才能看懂奏折。

　　才能為皇爺分擔外朝的政務，就和現在的九千歲一樣。

　　小鐘子試探問：“那，奴婢學，你可要教我。”

　　“這才對嘛！”唐平覺得小鐘子太可耐了，笑著去摸頭。

　　小鐘子像見了瘟神一樣，立馬躲開。

　　唐平笑著搖搖頭：“以後沒人的時候，你可以喚我唐大哥。”

　　“啊這......”

　　小鐘子想到在宮裏頭活著，就得交好每個人，於是點點頭。

　　當天夜晚，乾清宮內。

　　小鐘子興匆匆帶了不少筆墨紙硯文房四寶，以及一些宮裏頭禦書房內的書籍、帖子。

　　按唐平的吩咐，又帶過來一塊門板。

　　小鐘子不明白唐平要做什麼。

　　此時的乾清宮內，陸續點起不少宮燈，一下子亮堂不少。

　　唐平站在一塊木板前。

　　木板上夾著一張生宣紙。

　　他現在化身教書先生。

　　不過手裏頭沒有教鞭。

　　下麵。

　　小鐘子認真坐著，感覺回到以前村裏頭的私塾。

　　放牛的時候曾經過那邊。

　　卻被私塾先生趕了出來。

　　說放牛娃，不配上學。

　　當年太祖爺也是放牛娃，為何他不能學？

　　今天他揚眉吐氣了。

　　也上課堂了。

　　還是大明朝乾清宮的課堂。

　　獨一無二。

　　天子堂前。

　　雖然對麵是假天子。

　　此時他腰杆筆挺坐著。

　　特別像那麼一回事。

　　不過，他臉上流露著擔憂。

　　不知道唐平的教書水平和那私塾先生比較。

　　誰家強？

　　因為沒有粉筆，唐平就用毛筆在宣紙上寫字。

　　“現在正式開課！”

　　“小鐘子，你會寫自己的名字麼？”

　　小鐘子點點頭。

　　他歪歪扭扭就寫下了“鐘小明”三個字。

　　“原來你叫鐘小明啊。”

　　小鐘子點點頭。

　　“小鐘子，我從最基本的開始教你。”

　　小鐘子又點點頭。

　　“這個字，念一。”

　　“跟我讀。”

　　“一。”小鐘子抬起頭。

　　宣紙上筆墨粗重地寫著一個字。

　　這個字他認識，叫一。

　　寫起來也不費勁。

　　之前曾看過九千歲拿過毛筆。

　　現在也學著樣子寫著。

　　隻見他一臉認真，拿起毛筆蘸滿了墨汁。

　　手依舊顫抖不停。

　　宣紙上落下一團濃墨，像一大片烏雲一樣。

　　唐平看到後走了過來，握住小鐘子的手。

　　小鐘子以為唐平要罵他，不過對方並沒有罵人，而是很耐心地教他。

　　“膽子大一定，手勢，就像這樣！”

　　拿起毛筆給小鐘子再演示了一遍。

　　小鐘子看懂了手勢，寫了起來。

　　手顫抖地厲害，一落筆，字跡變得歪歪扭扭的，但小鐘子無比開心，這次勉強寫的整齊了一些。

　　他抬起頭對著唐平會心笑著。

　　唐平繼續教學，教其他字。

　　“接下來就教你寫二了，這就是二。”

　　小鐘子覺得這個簡單，顫抖地寫下了“二”字。

　　唐平從最基本的數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等這些開始。

　　今晚上隻教了一到十。

　　日後打算慢慢培養他。

　　快到子時，唐平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立即宣布下課。

　　“小鐘子你快睡覺去吧。”

　　小鐘子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這才意猶未盡收拾桌麵，抱著書本出去了。

　　......

　　唐平要去睡覺時，忽然聽見偏殿那邊傳來聲響。

　　難道？那天偷圖紙的賊麼？

　　小鐘子在外間睡得很熟，睡得跟個死豬一樣。

　　怎麼搖都搖不醒。

　　唐平放心大膽就出去了。

　　等到了偏殿的時候，屋簷上掛著一雙腳。

　　那雙腳上下晃動，十分愜意的樣子。

　　隻是這麼晚了，居然有人在乾清宮屋簷上？

　　難道是看月亮？

　　但今天又沒什麼月亮。

　　不知是不是又來偷圖紙了？

　　偷圖紙他也不怕。

　　早就複製了一份。

　　接著他開始觀察起這雙腳的尺碼。

　　據觀察，尺碼在35-37之間。

　　應該是女子，或者是少年。

　　聽見下麵有動靜，那雙腳忽然不晃動了。

　　然後一個身影從屋簷上跳了下來。

　　即便蒙著黑巾，唐平還是發現了端倪。

　　對方是個女子，手裏拿著一條九尺長鞭。

　　女子見唐平盯著自己，立馬怒道：“死太監，看什麼看！”

　　唐平隻聽得女子吐語如珠，聲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動聽之極。

　　雙目之中，隻見對方手中銀白色的九尺長鞭像一條蛇舞了過來。

　　嚇死我了，這女子好厲害哦！

　　會不會一鞭子抽死我？

　　不過，我可不是太監！

　　唐平穿的是褻衣，大半夜的黑燈瞎火的，屋簷的燭火有些昏黃，再加上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猥瑣。

　　更何況，天啟這兩年一直病重在床，唐平被認作太監也很正常。

　　“姑娘饒命啊！”

　　“我不是......”

　　唐平想要一個解釋的機會，但那女子不肯。

　　九尺長鞭一下子就甩了過來，一下子纏繞住唐平的身子。

　　“姑奶奶饒命啊！”

　　這時，女子忽然聽見外麵有動靜，也就不打算和唐平計較了。

　　“死太監，下次再跟你計較！”

　　她拿出暗器，朝牆上一射，瞬間飛出一條繩索，登時順著繩子攀牆上去。

　　唐平見女子離開，漸漸鬆了口氣。

　　我去!

　　這個世界居然有人會武功！

　　剛才一躍下來，算是輕功麼？

　　九尺長鞭，武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