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縣城的婦聯主任是四十七歲的朱曉芬,人稱朱大姐。
是雲山縣城裏出了名的厲害大姐,也是個遠近聞名的熱心人。
誰家男人又打老婆了、女人活不下去鬧著要喝農藥了,她不用人說就會上門去勸。
有人有什麼事找她幫忙,她隻要能幫的都會幫一把。
不光是縣裏人,外地人來了她也是一樣的熱情。
在前一個隻會和稀泥的婦聯主任的襯托下,雲山縣城裏住得年頭久一些的老人們都很服朱曉芬。
連施向南在這兒念書時也聽說過朱大姐的事跡。
她一個人來縣城,會遇上孫海、最後拉上林琴一起去賣瓜子純屬意外。
施向南最開始的計劃就是去找朱大姐讓她幫忙給介紹合適的人去走街串巷零售瓜子。
經過這兩天的摸底,施向南有了足夠的底氣,這就準備直接上門了。
朱大姐家的堂屋門大開著。
堂屋的燈泡很亮堂,橙黃色的燈光下一個紮著低馬尾、微胖的女人正在拉著另一個披著頭發的女人說話。
施向南上前敲了兩下門,那個披著頭發的女人就站起來往外走了。
朱大姐一路把人送到外麵,自然也就看到了施向南。
她在縣城人麵廣、人緣好、有個什麼風吹草動都能最先知道,厲害到什麼程度?
朱大姐一眼就認出施向南來了。
目送那個女人離開,她轉頭就熱情地對施向南說道:“你是小施吧?這麼晚來找我有事?來來來,我們進屋說。”
施向南進了屋,不等她拒絕,朱大姐就去找暖壺、找茶缸,還翻出糖罐子來挖了兩勺白糖放進去。
這年頭的白糖雖然不像六七十年代那麼金貴了,但也是好東西。
像是施家窪那邊,去別家喝酒吃席,送禮的提兜裏除了糧食和酒之外,還會裝一袋紅糖或者是白糖。
這屬於重禮,要是關係很近的人家送禮才會加上糖。
可見貴重。
施向南連聲說不用麻煩、她不渴不想喝水。
朱大姐嘴上答應得好好的,還是把糖水端過來遞到施向南手裏才在她麵前坐下了。
“找我什麼事兒啊,說吧,能幫的我一定幫。”
“朱大姐,您應該也知道我這兩天在縣城裏賣瓜子的事情了吧?”
朱大姐點點頭:“知道知道,不光知道,我還吃過你家的瓜子呢,香!我可從沒吃過這麼香的瓜子!”
施向南順勢把手裏的一包瓜子遞給她:“這是我來的時候特意拿的,就想給您嘗嘗。”
“哎喲,用不著用不著!我吃過!你的瓜子是真好!”
“我都拿來了嘛,您嘗嘗看跟別處吃的是不是一個味兒,萬一不是一家呢。”
朱大姐和施向南推讓了一陣,到底還是收下了。
施向南這才接著往下說。
“我的瓜子是從家裏運過來的,我家在羊灘鎮的施家窪,一個小村子裏。進出都麻煩,我得來回跑,每天在街上跑太浪費時間了。”
施向南這麼一說,朱大姐立刻就懂了。
“你是要招人給你賣瓜子是吧?”
施向南擺擺手,說得很客氣:“不是不是,就是麻煩您請幾個合適的大嬸、大姐們給我幫幫忙。不讓他們白幹,我會給工錢的。”
朱大姐也很懂,就說是幫忙,免得有個萬一,又要被扣投機倒把的帽子。
這樣的事情她見得多了。
朱大姐一口答應下來:“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她沉吟道:“你是要找人走街串巷賣瓜子是吧?那可得找那嘴會說的,嘴笨的賣不出去。哦,人也得康健、力氣不能小了,要不拿不動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