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昨天要來的糧票就放在白九床頭桌的抽屜裏，桌子上還是幾個不太新鮮的爛瓜。

　　之前文淼淼也沒往深處想，現在一回憶，似乎白九每天早上都會出去一趟。

　　如果是去上工，應該不可能一上午就能回來，更不可能過成這樣，那如果不是，白九這每天早上都去了哪裏？去找他的孩子嗎？

　　外麵雨下的大，文淼淼沒有出門的打算，約摸一個十點鐘左右白九就回來了，他沒有打傘，全身的衣服淋了個通透。入秋的季節，一場秋雨，一場涼，淋濕了凍的人直打擺子。

　　“快把衣服換了。”文淼淼給他遞了套幹衣服過去。

　　白九點頭應了一聲，就回房換衣服去了。

　　靠在門外，文淼淼躊躇了片刻，還是貼著門板問道：“九哥，你是不是......”

　　“嗯？”白九不明所以。

　　“是不是有老婆孩子？”

　　這話一出，房間裏換衣服的瑣碎聲戛然而止。

　　寂靜了良久之後，穿戴齊整的白九打開房門，神色冷淡的看著門外的文淼淼，隻說了一個字：“是。”

　　說完就走到文淼淼麵前，將昨天領回來的糧票全部塞在她手中，“我不知道你從哪裏來，帶上這些糧票，加上你身上的那些錢做路費，回家去應該問題不大。”

　　文淼淼不吭聲，白九接著道：“我沒錢能幫你，但是有張路線圖。”他說著轉回房中拿了一個小冊子出來。

　　這小冊子文淼淼之前整理房間的時候翻開看過，裏麵用文字精細地記錄著哪個縣、哪個市、在哪個方向，甚至於哪個位置可以坐到車，走多遠可以遇到集市，都一清二楚。

　　聽到白九口中肯定的答複，文淼淼心中有些失落。

　　也許說出來沒有人能懂，以前父母還在的時候，她知道自己有病，以後嫁不出去，但從來不會感覺傷感，大不了自己一個人過。

　　可是自從父母沒了之後，她發現自己和這個世界的所有聯係都斷了，漂泊無根、前途無亮。不會有人理解她多想有個家，多想重新和這個世界建立起聯係。

　　把糧票重新塞回白九手中，文淼淼打開大門，看了眼外麵的天色，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隻拿走了那本記載著路線的小冊子。

　　白九什麼話都沒說，就這樣讓文淼淼走了，仿佛兩人這幾天的交集不過是個錯覺。

　　天色陰陰沉沉的，好在雨已經停了。

　　文淼淼離開村子一路向南，在路過山腳的時候，好不容易晴了片刻的天氣卻再一次下起小雨來。

　　她不自覺的停下腳步眺望著山頭，心中有一個僥幸的念頭纏繞不走。

　　靜默了片刻之後，她還是一股腦的鑽進了山林之中。

　　離村子最近的就是這座山，雖然山很大，但人們常走的也就那幾條看得到印子的小路。

　　文淼淼腳下的這條不是很寬闊，走的人少，不過路邊的雜草被修整得很利落，看過白九的房子和他做事的風格之後，文淼淼很肯定白九一定走過這條路，甚至是長期走這條。

　　這個在別人口中暴躁古怪的男人，有著他自己獨特的細致，就比如那張給文淼淼打的新床，她甚至摸不到任何一處劃手的木刺。

　　雜草利落，路線也選得極好，沒有特別難走的位置，一個多小時後，文淼淼就進入了山林深處，茂密的老樹鋪了一地的落葉，宣告秋日的蕭瑟。

　　走著走著，光線越來越亮，出了鋪天蓋地的老樹林，前麵有一塊山皮光禿禿的，鬆軟的泥土地變成了堅硬的岩石地麵，周圍幾乎沒有了雜草，文淼淼也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她到底是上來尋什麼的？沒了方向，目的更加模糊起來。

　　“呼......”

　　可就在她茫然之際，突然一個聲音傳入她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