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硯亙並沒有被抓包的窘迫,也再無初相逢那一刻的難以自持,所有情緒都被他深深掩埋。
“你身上有舊傷。”
他的內心充滿矛盾,可她略顯蒼白的臉,他到底無法視而不見,終是平靜的開口。
謝薑無意與他聊這個。
“怎麼受的傷?”易硯亙眉頭皺了起來。
謝薑依然沒有回答,幹脆坐到他身邊去,下巴擱在他肩頭,把他當枕頭靠著。
能感覺到下車一趟再回來,他的態度明顯的有了變化,不過謝薑此時懶得去探究。
易硯亙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了,連呼吸都下意識的放到最輕。
謝薑身上的戾氣,久久未散。
宋則於她,終究是不同的。
雖然是原主宋二的兄長,謝薑來到這個世界後,從未與宋則見過麵,更談不上什麼骨肉親情。
陌生的世界裏,她是無根的浮萍。
哪怕她如今身係無數人的身家性命,仍然覺得自己行屍走肉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她始終像個局外人冷眼看這世間。
直到她發現宋則派人暗中尋她。
哪怕很多年前宋則就已經得知宋二葬身海底,這麼多年卻一直一直始終不曾放棄過尋找她。
也就是在那時候,她才覺得自己是個活人。
宋則的不放棄,讓她在這世上紮下了根。
易硯亙靜默不語,心裏又酸又疼得厲害,完全控製不住。
她方才暴戾的模樣,像是被觸了逆鱗。
她的逆鱗嗎?
是誰?
從來沒覺得,時間過得這麼快過,仿佛隻是一眨眼,就聽到元柳提醒,“已經進城了。”
說好的隻是借個車進京城!現在是不是可以消失了!
謝薑在他肩頭蹭了蹭,弱弱的哼哼,“我沒地方去。”
易硯亙:“回府。”
元柳:“......”
主子您清醒點!這個女人心狠手辣薄情寡性!不值得的!
元柳心裏火急火燎的,恨不得衝上去,將失去理智主子,給狠狠地搖醒!
但他不敢。
馬車徑自駛入府邸,進了易硯亙居住的院子才停下。
章管家撐著巨大的雨傘,老臉堆出一朵花迎上前。
卻見到主子抱著一個少年郎下了車。
抱得那樣小心翼翼,珍重萬分,一看就不正常啊!
尤其是那少年恬不知恥,摟著他們主子的脖頸不說,還把腦袋湊在主子脖頸上,一副要吸食精氣的模樣!
這是能是個正經少年郎嗎!
老臉上的花搖搖蕩蕩,被無情的雨水打翻。
章管家猛然看向元柳和山柏,這是什麼情況?!情傷太重口味大變了嗎!
就算口味大變他們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那個女人太不是東西,可就算需要撫慰,就不能找個良家少年?
山柏木著臉不想解釋。
主子做什麼不是他們能置喙的。
元柳恨得拿腦袋撞牆。
這這這這?
章管家淩亂的舉著傘趕緊跟上去。
主子果然失心瘋了!居然把人抱到了臥室!
易硯亙把人放在自己床上,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請個太醫過來給你看看?”
“我沒事,就是累了。”
謝薑閉眼躺著,收起了一身的自信桀驁,看起來又軟又可憐。
易硯亙坐在床邊靜靜看著她。
一點也沒察覺自己的眼神有多膩乎。
章管家不管心裏有多不讚同,還是得履行自己的職責,讓人準備好了熱水和幹淨衣物。
易硯亙彎下腰在她耳邊道:“先洗個熱水澡,換身幹淨的衣裳再睡,不然要生病的。”
“不想動,你幫我。”謝薑翻身躺平,一副任他宰割的模樣。
易硯亙自然而然的就要去解她的扣子。
啊啊,這怎麼一上來就要寬衣解帶了?!章管家驚得魂飛魄散,“主子,還是讓老奴來侍候這位小公子吧?”啊?
易硯亙霍然回頭看向章管家。
才發現屋裏還有兩個礙眼的東西!
章管家兩腿一軟噗通就跪下了。
山柏為章管家捏了一把汗。
易硯亙收回手,臉色很不好看,“府裏可有女侍?”
豫王府送來的女人都被原封不動扔回去了......
“針線房裏有兩個小太監......”山柏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也噗通一下跪了。
太監跟女侍有什麼區別?怎麼就不行了?
章管家一邊伏在地上瑟瑟發抖,一邊還忍不住想,主子這其實就是想自己動手吧?
謝薑都睡得迷迷糊糊了,卻硬是被他們主仆給逗樂了,“豫王府竟然缺女人嗎?”
聽聞豫王為了生兒子,府內府外姬妾無數。
但,一個女人的肚子都沒搞大,嘖!
眼前這位豫王世子,還是後來認回來的。
滿山播種不發芽,隨手撒一粒,倒長成參天巨木。
總之,豫王府遍地女人是事實。
易硯亙麵色有些不好看,“這是我自己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