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了，媽媽很快就出來了，”沈嘉熹小手一推，把門關上，將手臂伸進車窗，“電話。”

秦瓚反應一瞬，樂了。

兒子這是要留他電話號碼，以後跟他保持聯絡。

“這麼聰明，隨我。”秦瓚摸到水筆，在他的掌心寫下數字。

“以後我會在小白楊幼兒園上學。”沈嘉熹說。

——所以你以後可以經常來看我。

其實還有這半句，但是沈嘉熹不敢說，要是對方不同意呢？

“這麼巧，”秦瓚笑著收了筆，“我在這邊有很多業務，估計以後總得往這邊跑。”

沈嘉熹的眼睛亮起來，閃閃爍爍的，連帶著整張小臉都燦爛許多。

他低頭看看手掌，確保每個數字清晰可見，說：“那你要小心。”

秦瓚一挑眉：“小心？”

沈嘉熹攏著手掌：“小心一點，不要被媽媽抓到。”

秦瓚：“......”

怎麼見個兒子也得遮遮掩掩，過去六年，他在小斐那兒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

“果然是秦瓚那個麻煩精，”交完費回家，沈之斐在房間收拾這些天熬夜的殘局，一邊跟魏時瀾語音通話，“他一直在自我感動。當初他說讓我滾，我滾了，後來又跑去煩你做什麼？現在江萱造謠我，我自己不會報案嗎，他非得自作主張。”

魏時瀾雙手雙腳讚成：“熱搜、評論是他撤的，他還明示莊震追究造謠者責任，這幾天莊震一直被公司按著頭做這個呢。秦瓚仗勢欺人，嘔嘔嘔。”

罵完臭男人，魏時瀾說起其他話題：“對了，小斐，現在你在網上的討論度少了很多，沈青瓷倒是成了新晉網紅，她走的是清純校花和才女路線，沈厚行絕對是在垂涎飯圈紅利。”

沈之斐把參考書收拾起來，放回書架上，說：“所以，我應該快要回去上班了。”

魏時瀾憤憤不平：“可是你還在後勤當文員啊！這太屈才了，你，雙學位，還都是碩士，加上那些實習經驗，砸死一百個沈青瓷都綽綽有餘！”

沈之斐笑了一笑：“沒事，我已經有辦法了。”

魏時瀾正要問是什麼，沈之斐這邊卻“嗯？”了一聲。

“怎麼啦？”

“莊震給我打電話。”

“咦？”

沈之斐掛斷了莊震的電話，最小化目前的通話界麵，給莊震發去一個問號。

莊震秒回。

【偶像！周末你有沒有時間？我們一起吃飯吧！】

魏時瀾按捺不住好奇心，連聲發問：“怎麼了？怎麼了？他說什麼啦？他幹嘛給你打電話啊？”

沈之斐如實說：“他約我周末吃飯。”

魏時瀾哈哈大笑：“真是絕了！小斐，你是不知道，這個莊震是出了名的脾氣差、愛懟人，就在今年七月份，有個汽車集團老總的女兒想跟他吃頓飯，結果被他罵得都哭了。他怎麼主動跑過來請你吃飯？”

“他喜歡賽車。”沈之斐言簡意賅。

“是哦，你開賽車確實很有天賦——可是你不管做什麼都特別有天賦啊！嗚啊啊，不公平！老天爺真是個狗東西！”魏時瀾嚎了一陣，語調又突然一轉，“那你去嗎？”

沈之斐嗓音帶笑：“這是異性朋友的邀約，沒有理由拒絕。”

隔壁，沈嘉熹的臥室。

他藏在床底，拿著電話手表，按照掌心的數字撥出了電話。

那邊很快接起，悅耳男聲清晰傳來：“喂？”

沈嘉熹的聲音刻意壓低，帶上了些緊張刺激：“是我——沈嘉熹。”

秦瓚輕笑了一聲：“我知道了。”

沈嘉熹單刀直入，說：“媽媽要和別人出去吃飯。”

“吃飯？”秦瓚的語氣頓然焦灼起來。

“嗯，周末。”

秦瓚語氣凝重：“小熹，我們必須好好商量一下。”

......

周日，天朗氣清。

五點半過，沈之斐敲響了沈嘉熹的臥室門。

原本沈之斐是打算讓他留在家裏的，但是沈嘉熹意外堅持，要跟著去吃飯。

小冰山主動黏人，實屬不尋常。

沈之斐跟魏時瀾一合計，一時懷疑不到什麼別的地方，魏時瀾自我代入，覺得小熹是因為要開學了，想多和媽媽待在一起。

沈之斐去問莊震的意見。

他大概是個腦殘粉，非但不拒絕，還激動萬分地說什麼，能和偶像一起吃飯是他的榮幸、偶像怎麼樣都可以、他一個小粉絲不配有異議，諸如此類的話。

沈之斐就把沈嘉熹一起帶著。

沈嘉熹走出房間，沈之斐帶他一眼：“你確定要戴著這個電話手表？”

沈嘉熹麵露茫然：“不可以的嗎？”

沈之斐聳了聳肩：“倒也沒這個講究。”

沈嘉熹偷偷地鬆了口氣。

要是不戴手表，那就沒辦法共享定位了。

地點是莊震定的，兆城很有名氣的一家中餐廳，秀水居。

停好摩托車，沈之斐接到了莊震的電話，喇叭鳴叫裏，莊震很是幽怨：“偶像，我這邊堵車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你先坐下吃吧......”

現在確實是下班高峰期。

沈之斐語氣平淡：“沒事，注意安全。”

掛斷電話，她把手遞給沈嘉熹，問：“餓了嗎？”

沈嘉熹握住她的食指，點了一下腦袋。

沈之斐笑了一笑，牽著他往前走：“你平時吃的菜都是我做的，味道其實一般，秀水居的廚師比我厲害多了。我最喜歡吃他們做的牛肉，特別香。”

“媽媽以前常來吃嗎？”沈嘉熹偏頭看她。

“對，我......”沈之斐突然停下來。

那是六年前，她還是秦瓚的女朋友。

秦瓚帶她來過秀水居吃飯，發現她喜歡這兒的醬牛肉，他就記在了心裏。

偶爾她學業繁重，他就打包好，親自送到她寢室樓下。

正到秀水居入口，沈之斐的眸光清寂下來，撇開了繁雜的思緒，接上未盡的話語：“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

迎賓帶著和善禮貌的微笑走上前來：“小姐你好，請問有預定嗎？”

“有。”

沈之斐剛要發出聲音，左後方卻驀地率先響起了磁性的男聲。

秦瓚的嗓音。

沈之斐皺起眉頭，很多美好的、不美好的回憶，一並湧上了她的腦海。

“好的，請......”

迎賓的話說到一半，突然被沈之斐打斷：“不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