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弦月如鉤,初夏的蟬鳴叫的很清脆。
喬漾打車去了space,傍晚的那個13號不依不饒的換了四五個電話號碼騷擾著她,喬漾走到酒吧旁邊的巷子裏,耐著性子說道:“我們是真的沒可能了,您就大人有大量,別再糾纏我了行麼?”
13號痛哭流涕:“漾漾,是不是我媽找你說什麼了?你怎麼就突然要跟我分手了呢?”
“這跟你媽沒關係啊,你可別去你媽麵前瞎說八道。”喬漾想起家裏那張還沒兌換的支票,隨口胡扯了一句:“近親是不能結婚的,所以咱倆真的不能在一起。”
男人愣了好幾秒鐘,不太敢相信這麼狗血的理由,他問道:“你也是我媽生的?”
“這倒不是。”喬漾回答道:“但我們確實還有另外一個共同的母親,名字叫中國。”
13號徹底生氣了,嘶吼著說道:“喬漾,隻要你一天沒談新男朋友,你就一天別想甩掉我!”
暗處,有一點猩紅的光一閃一熄著。
喬漾幹脆就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還真不瞞你,我確實已經有新的男朋友了。”
“不可能。”13號明顯的不相信,“你發個定位給我,我們見麵好好聊聊。”
於九江將煙頭抵在牆上碾了一下,然後隨意的丟進了垃圾桶裏,他朝著喬漾走去,直接抽走了她手裏的手機,漫不經心的朝電話那頭說道:“我是她現任男友。”
喬漾一怔,手機再次回到自己手裏的時候她都沒知覺,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心臟像是突然被人用手捏緊了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
不過這年頭愛行俠仗義的英雄還真多。
不再理會13號的電話,喬漾直接拔出手機裏的SM卡,一掰兩斷後瀟灑的扔進了垃圾桶裏。
然後早有準備的拿出一張新卡裝了進去,裏麵隻有陸之燃的聯係方式。
孟則安坐在卡座上,對著手機不滿的嘟囔了一句:“怎麼電話也打不通。”
“安哥,女朋友還沒來啊?”一個穿著花襯衫的男人嬉笑著說道,“還真是想見見到底是什麼樣的天仙,能一個禮拜不在咱們安哥身旁,也照樣把他給迷的五迷三道的。”
於九江懶散的靠進了沙發裏,身上的煙味還沒散開。
孟則安見他眼底一片鬱青,問道:“你不是早就戒煙了麼,怎麼又開始抽起來了?”
“是不是比賽壓力太大啊?”不知道是誰沒眼力見的附和了一句,“不過江哥這次被停賽了,應該也沒什麼壓力了吧,難不成是因為女人?”
於九江撩了撩眼皮子,沒搭話。
周遭的氣息又冷下來了幾分。
孟則安朝發出聲音的方向扔了個抱枕過去:“給爺閉嘴。”
喬漾姍姍來遲,她很主動的坐到了孟則安旁邊,摟著男人的胳膊,嬌聲嬌氣道:“哥哥,路上出了個小車禍,我不小心遲到了。”
見她毫發未傷,孟則安鬆了口氣,但還是佯裝生氣的問道:“那我打你電話,你怎麼不接?”
喬漾拿出早就關機了的手機,梨渦輕陷:“手機沒電了嘛,哥哥不要生氣呀。”
於九江早在喬漾走上二樓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她,看見她坐到孟則安旁邊,身體抵著男人的胳膊,一口一個“哥哥”的叫著時,黑眸裏粹了火。
編起謊話來真是越來越順口了。
孟則安的那句“腰細唇軟”說的也是她。
倒確實不假。
花襯衫大叫一聲,“安哥,你這小女友真他娘仙啊。”
“對啊,在這烏煙瘴氣的酒吧裏,跟個小觀音似的。”
喬漾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臉頰上爬上了兩抹緋紅,惹人憐愛。
孟則安喝了口杯子裏的酒,臉上盛滿了笑容:“你們別說她,她臉皮薄的很。”
於九江扯了扯嘴角,發出一聲嘲諷的笑。
喬漾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酒吧的燈光很暗,熙熙攘攘的人群隨著勁爆的舞曲扭動狂歡著,很多人手裏都拿著一疊彩色的小紙條,DJ一喊,他們就瘋狂的向上麵灑了出去。
於九江的頭發上就掉落了一根綠色的彩條,他慢條斯理的拿了下來,修長的手指將彩條捏成一團,語氣很淡很疏遠:“在酒吧外麵聽到喬小姐打電話,臉皮倒不是很薄。”
“漾漾,你手機不是沒電了麼?”孟則安擰了擰眉,問道。
喬漾倒也不慌,鎮定自若的解釋道:“這位哥哥認錯人了吧,我一下車就來裏麵了呢。”
“喬小姐,喊誰都是哥哥?”於九江睨了她一眼,目光銳利,滿是壓迫感。
見氣氛不太對勁,花襯衫連忙舉起酒杯,“哥幾個走一個吧。”
孟則安沒讓喬漾喝酒,他自己喝了一杯後,低頭撞進了她濕漉漉的眼眸裏,小聲哄道:“別害怕他,我在呢,他這人就是這臭脾氣,對誰都一樣。”
喬漾輕輕的“嗯”了一聲。
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得罪了這個男人,他非斷自己的財路不可。
總不會是看出了她的不懷好意了,替自己的兄弟鳴不平呢吧?
喬漾一不小心就失了神,到底還是害怕他直接在這把她剛分手的老底給揭穿了的。
於九江挑了挑眼尾,看著裝的跟隻小白兔似的喬漾,聲音很慵懶:“喬小姐一直盯著我看做什麼?愛上我了?”
“咳咳咳。”喬漾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孟則安拍了拍他的背,“江哥,你別開我女朋友玩笑啊,人膽小著呢,今天還是第一次來酒吧裏玩。”
“他是姓江嗎?”喬漾小聲問道。
孟則安笑了一聲,“你平常不看體育比賽的?他叫於九江,中國男子射擊競技第一人。”
喬漾沒做評價也不敢再作妖,她自己一個人乖乖的縮在沙發的角落裏,任憑孟則安那些狐朋狗友把他給灌醉,正好方便她待會兒實施計劃。
於九江沒撤場,通常這種酒局,他最多待半個小時,今天倒是破了天荒,直到孟則安捶著胸膛大喊他自己沒喝醉時,他才把看向喬漾的視線收了回來。
花襯衫重新把孟則安帶到了喬漾身旁,後者懵懵的抬起腦袋,“哥哥,你怎麼喝醉了?”
孟則安雙手搭在喬漾的肩膀上,不太安分的挑了挑她的裙子的肩帶,“漾漾,哥哥沒醉,跟哥哥回家玩好不好?”
眾人一聽心裏就明白了,孟少爺就是隻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花蝴蝶,但凡把想要的人睡到手了,那留下錢拍拍屁股就走的速度比火箭還快。
倒是可惜了喬漾這麼一個不知世故的單純女孩兒了。
花襯衫說道:“喬妹妹,你也沒開車來,要不直接把安哥帶摟上去睡覺吧?這裏的樓上就是酒店,很方便的。”
“好。”喬漾吃力的扶了一把孟則安,莞爾一笑,“那我就先帶他上去休息了,大家繼續玩。”
看著兩個人離開的背影,有人問道:“要不要去幫她扶一扶安哥啊?”
花襯衫回答道:“那你才是壞了安哥的好事,他那酒估摸著到了床上就能立馬醒了吧。”
於九江沒再多留,本來是打算直接走出space的,腦子裏突然浮現的都是喬漾被弄哭了的表情,他煩躁的“嘖”了一聲,然後鬼使神差的朝電梯口走去。
孟則安腳下軟綿綿的,半個身子都靠在喬漾的身上,他閉著眼睛,貪婪的汲取空氣裏的香甜味。
喬漾把手機重新開了機,告訴了陸之燃一聲自己這邊的情況。
電梯“叮咚”一聲,來到了一樓。
“哥哥,我們往前走一點。”喬漾扶著孟則安走進了電梯裏。
這個點酒店的人不多,正當電梯門緩緩自動關上時,於九江看見了孟則安一隻手搭上了他曾經日思夜想的那隻細腰上。
沒再猶豫,男人徑直走向電梯口,伸手攔了一下即將合上的電梯門。
原本空蕩敞亮的電梯,因為於九江的進入,喬漾一下子就覺得逼仄了起來,她拍掉了孟則安攬著自己腰的手,把他往後麵的電梯壁上推了推。
於九江對她的這番舉動還算滿意,但一想到她剛才叫起別的男人那一聲聲嬌嗔的“哥哥”時,眸子裏又結上了一層冰霜,連帶著語氣也有幾分譏諷:“沒想到喬小姐還是這麼的隨便。”
喬漾有些不悅的看了男人一眼,微蹙柳眉:“於九江,我們以前認識?”
這男人今天晚上針對她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該不會是他喜歡孟則安,吃著她的醋呢吧?
不然也解釋不通於九江跟上這趟電梯的理由啊,就這麼害怕她吃了他兄弟?
電梯燈莫名閃了一下,於九江繃緊了下顎線條,咬了咬後槽牙說道:“喬漾,你最好祈禱,你這一輩子都想不起我來。”
他是知道她失憶了的,三年前他們鬧分手的那個晚上,她被喬家的人接走。
後來他出國參加比賽,才得知她那晚膽子大到直接在車來車往的馬路上拉開了車門跳了下來。
沒受什麼重傷,但傷到了腦袋,偏巧和他有關的那幾年全都忘記的一幹二淨。
“我們還真的認識啊?”喬漾第一反應就是在腦海裏搜索被她騙了錢的前十三位男友,確定排除了沒有於九江這號人物時,才鬆了一口大氣。
畢竟上個月的賭石真的把她那點家底給掏空了,這個月的房租都成問題,就更別提還錢給那些“受害人”了。
於九江直勾勾的盯著她,又是一聲冷笑。
該怎麼說認識,是分了手的情侶還是被她單方麵玩弄感情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