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雜貨鋪不收，那就找住在筒子樓的老太太們去，她們都是自農村來的，對於這辣椒醬都情有獨鐘。

前麵有幾個老太太，坐在陰涼下，打著蒲扇納著千層底，談天說評，張超就蹲過去了。

老太太們瞧著張超這乖孩子，笑的慈祥：“小夥子，你也想學我們納千層底？”

張超也是滿麵笑容：“你這祖傳手藝我可學不來，我家的祖傳手藝都夠我學的。”

邊說邊把辣椒醬拿出來，擰開蓋子，特有的香味飄出來，就吸引了老太太們。

趙老太說道：“喲，這味道，聞著真香，且一聞就知，這辣椒醬新鮮著呢。下飯正好。小夥子，自家做的？”

張超看著光溜溜的瓶身，憨笑的點頭：“對，自家辣椒種了很多，賣不出去得爛在地裏。我就想著做成辣椒醬，賺兩個錢給我媳婦買身好衣裳，讓她手上有兩個閑錢回娘家時，不至於抬不起頭來。”

在座的都是女人，都知曉女人難處，被張超這樣一說，都動了容。

趙老太的感觸更深，以前夫家窮的揭不開鍋，每每回娘家時，娘家嫂子都陰陽怪氣的嗆她。

現在男人進了工廠，全家搬到筒子樓裏來住，娘家嫂子現在看到她，眼睛都笑眯了。

趙老太瞬間就對這個疼愛媳婦的張超有了好感：“倒是。這辣椒醬多少錢一瓶？”

“哦，我寄存到雜貨鋪裏賣五毛。”這本就是張超的打算，可惜沒有雜貨鋪要。

趙老太笑了：“價錢還行，那我要是買兩瓶呢？”

“算你四毛。”張超把辣椒醬倒在瓶蓋上，送上前，“大娘，你嘗嘗味道先。”

趙老太嘗了一下，眉眼發亮：“嗯，不錯。”

其他老太們也嘗了一下，都說味道比她們自己做的好吃。

剛才沒想買的老太們，此時都有動了想買的心思。

趙老太買兩瓶，其他老太們也買了一瓶，打著試吃一下的想法，就是跟風。

張超滿意的笑了，跟風好啊，不跟怕自己吃虧，跟風就算是吃虧也是大家一起吃虧。

但張超敢保證，她們吃了自己的辣椒醬絕對不會後悔。

想著把帆布包裏的辣椒醬賣完再回去，不知不覺天就黑了，他這才踏上回家的路。

走在回家的大路上，看到幾個人在地裏偷偷摸摸。

張超大喊一聲：“幹什麼的？”

那幾個人瞬間跑的飛快。

張超知曉，那些人是來偷菜的，不管哪個村子，總有那幾個不務正業幹壞事的二流子。

還未到家，就看到堂屋裏那一抹亮光，張超疲憊的身心，瞬間就精神了。

推開院門喊：“方靜！”

堂屋的門瞬間打開，方靜衝出來，急切喊道：“你回來了。”

聽著媳婦急切的聲音，張超全身心都是暖意：“嗯，回來了。”

“餓了吧，飯我溫在鍋裏，我去端來給你。”方靜急忙朝廚房而去。

張超端著煤油燈，跟著她來到廚房，看著她把飯菜端出來，愣了一下：“你還沒吃？”

方靜沒抬頭，聲音小小的：“我等你一起。”

她撩了一下掉落的頭發，她可沒忘記有一次，自己實在是餓極了，端起碗來剛扒了一口，就被劉秀蓮打的情景。

那次，也是因為她做了一天的活，又餓了一天，餓狠了才會如此。

那天張超怒吼著再次要把她趕回娘家去。

錯誤犯一次就夠了，萬不能經常犯，方靜記得。

張超瞧著方靜怯怕的樣子，心生愧疚：“我不是讓強子來說，我要晚點回來嗎？下次我若是沒回來，你就先吃，別等我，知道嗎？”

看著靠近自己的張超，方靜想後退，又舍不得：“嗯，我知道。”

她想靠近張超，和他處理好夫妻關係。

張超感覺到她的害怕，沒再往她身前靠，拉開凳子坐在方靜對麵吃飯。

吃過飯洗好碗，張超回了房：“方靜，你進來一下。”

正在洗腳的方靜，聽到這句話，身體本能的一僵，拳頭握拳低低的應了聲。

他喊我進房幹什麼？

不會是想......好害怕，唔，也好羞澀。

方靜心中害怕又有點期待，磨蹭兩下沒敢再耽誤時間，進了房，看到張超坐在木桌前，桌子上放著一毛一毛的散錢。

“這麼多錢？哪來的？”方靜驚呼出聲，望向張超，眼睛瞬間紅了，“你是不是做壞事去了？”

她喜歡現在的張超，她不想張超變成壞人。

方靜的眼睛紅了，淚水在眼眶裏蓄著：“我不要新衣服，我也會少吃點，你不要去做偷雞摸狗的事好不好？”

張超哭笑不得，溫柔的給方靜擦眼淚：“想什麼呢，我哪有去做偷雞摸狗的事，這是我賣辣椒醬掙的錢。”

“沒騙我？”方靜看著桌上一毛一毛的錢，狐疑的很，“真是你自己掙的？”

張超瞧著媳婦關心自己，把害怕都丟了，他歡喜的朝她靠近：“真的，我這兩天早出晚歸，就是和強子做辣椒醬去了。放心吧，你男人的錢都是幹幹淨淨，一毛一毛掙出來的，快數數！”

方靜沒查覺張超對自己的靠近，看著桌上的錢，害羞的笑了笑，開始把一毛一毛的錢整理起來：“四塊錢！這麼多，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拿到這麼多錢！”

張超一怔：“你在娘家......沒用過錢？”

方靜又數著手中票票，漫不經心道：“夫家也沒用過錢啊！”

這話聽的張超心酸，媳婦在娘家怎麼樣他不知道，可是自從她嫁給自己，她除了下地幹活做家務，連村裏都沒走動過，又哪裏有機會花錢。

小小的四塊錢就讓她這麼激動興奮，張超微低頭，把酸楚壓在心底最深處，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真心保證：“以後，我會掙四百，四千，四萬，四十萬，所有的錢都給你保管。”

方靜瞧著張超發亮的眼睛，緊張又害羞的點了點頭：“那你可千萬別做犯法的事。”

“為了天天看到我漂亮的媳婦，我也不會把自己送進去。”張超的手在方靜手上摸了幾下，“四塊錢得分一半給強子。”

方靜把錢全部塞給張超，急切道：“強子是個好人，你可不能虧了他，快拿去給他吧。”

張超笑著點頭：“好。”

四塊錢，真少啊，還廢了他那麼多嘴舌，想想上一世，動動手指頭就是幾百萬，再看看現在的四塊錢。

哎，一條好看的碎花裙都買不到。

經過這次對話，兩人之間的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方靜不會抗距張超的靠近。

這讓張超欣喜不已，看著躲到架子床後換衣服的方靜，他嘴角高揚起。

難道沒人告訴她，蚊帳透明的擋不住她的風光，若隱若現的美妙，會讓男人更心癢酥麻嗎？

張超看著麵若滴血的媳婦，暗罵自己是禽獸的同時，又小心翼翼的沒敢上手。

躺在內側的方靜，心慌慌的縮成一小團，生怕張超撲上來。

可等了好久，也沒待到對方的動作，悄悄轉過身望去。

張超睡著了，呼，狠鬆一口氣，方靜這才敢閉上眼睛。

黑暗中，張超睜開眼睛，大手輕輕的放在睡著的方靜腰上：“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