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一缸豆芽菜需要配用多少斤黃豆、又需要中間添加幾層格板,每天又需要澆多少次水......
沒有沒有實際操作的經驗,又沒有拿得出手的成品,很難讓人信服。
所以張毅謙虛隻能混個溫飽,即便是這樣也很難讓人相信。
張瘸子也沒想到張毅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張毅可是他看著長大的娃子,雖說他也相當崇拜讀書人,可偏偏張毅這個讀書人在他們看來根本就不算。
誰見過整日裏呆在家裏的讀書人?
讀書人不是應該羽扇輕搖,嘴裏之乎者也,嘴裏念叨幾句聽不明白的詩詞,再帶上兩位花魁.....這樣才顯得有文化嗎?
可張毅呢?
莫說帶花魁,就連勾欄院朝哪兒開都不知道,這算什麼風流?
可想了想,張銘到底是老爵爺的兒子,他如今又是個斷腿沒後的老殘,想了想一咬牙大不了陪著這貨玩玩。
反正都已經半死不活了,再不濟又能差到那兒去?
接下來按照家裏水缸的尺寸讓張瘸子編了三個隔層,中途又想到還要考慮水缸培育豆芽菜最下層水分過多需要打個排水孔,張瘸子眼看著還沒賺錢就廢了一口大水缸都快罵人了!
好在張毅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又是講道理,又是談投入,磕磕碰碰了將近兩個時辰準備工作才算剛剛完成。
接下來自然不關張瘸子的事了,對於豆芽菜的初期培育張毅還是覺得自己來最合適。
畢竟這裏麵很多數據都需要詳細的記錄下來以備推敲。
等到林濤扛著一小袋小米從西市回來,已經快要接近傍晚了。
“我說毅子,你這是鬧的哪一出啊?”看著張瘸子正坐在門檻上生悶氣,陳濤就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問一問。
還沒等張毅開口,張瘸子就心疼的道:”先是賠了一口缸,這會兒還要往缸裏倒豆子呢!”說著還擼了擼嘴,指向了裏屋已經被張毅移到了門外的水缸。
一口缸少說也要五十文,先前被張毅忽悠著在地下開了個小孔算是廢了。
可廢了缸不說,張毅竟然還屁顛屁顛的鋪上了隔層準備往裏邊倒黃豆,倘若真要被他一層層倒滿,少說也要七八斤。
要知道,這可是糧食啊!
七八斤的黃豆磨成粉,然後和些野菜煮成糊糊,都足夠全莊子幾十號人吃一天了!
可偏偏張毅這家夥居然怎麼勸都不聽,口裏還信誓旦旦的說就靠著這東西發財,張瘸子就差破口大罵我信了你的邪!
年輕人和老頭的腦回路總會不一樣。
張瘸子是心疼錢,到了林濤這邊就不存在這一點了。
特別是張毅作為平安坊唯一一個讀書人,固然也沒讀出什麼東西來,但絕對不妨礙小一輩對於張毅,或者說對於知識的崇拜。
拒不完全統計,唐朝的讀書人占全國人口的的0.08%。(真的隻有這個比例,不足千分之一)
換句話來說也就是一千個人當中將近有一個讀書人。
而且這個統計還隻是部分統計,比如一些所謂的邊塞之地估計連萬分之一都達不到。
正因為如此,突然間在一群粗漢堆裏出了個另類,就顯得鶴立雞群了。
事實上在唐朝時期,知識大多都是掌握在世家門閥手中,而其中又以山東集團為最。這些人打著有教無類的名號,卻又固步自封、一邊靠著學識在朝中出任官員,另一方麵卻又當起了大地主,靠著愚民策略維護他們的利益。
可以說在這個時期寒門想要出頭除了武勳一途之外基本上天路已經封閉,想出貴子.....做你的春秋大夢。
張毅固然算是寒門,但至少還有一個當了折衝校尉的死鬼老爹,再加上其他叔伯弄到的一些書反正自己看不懂最後就便宜了他。
這些年讀下來雖然沒從中悟出什麼大道理,卻也能寫寫畫畫,再不濟也陳濤這種大老粗強多不知多少。
假如腰間係把劍,手中再拿著一卷書,走在大街上也能騷包的過一把士子癮。
然而張毅現在最要緊的不是裝逼,相反的最急切解決的是溫飽問題。
“嘿嘿,張叔、陳大,難道你們就沒看出來我到底想做什麼?”將黃豆一層一層的鋪入到水缸裏邊的隔層上,張毅笑道:“黃豆是糧食但同時也是種子,你們覺得如果我們每天給這些豆子澆點兒水它們會不會生根、發芽?”
“生根、發芽?”張瘸子眼睛瞪得老大,第一次慎重的將目光移向了水缸裏的豆子,他隱隱約約好像知道了一點兒張毅的心思,可反複一想又想不出來,急的他兩隻老眼瞪的溜圓。
陳濤卻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想的是難不成自己這個準妹夫竟然異想天開想在水缸裏種豆子?
可....就算是種成了,水缸才那麼點兒大,長都長不開!
不過他雖然不懂,卻也沒什麼脾氣,既然妹夫要弄就隨他去了,反正也就幾斤黃豆的事兒還範不著計較,甚至他根本就沒有想過之所以不去計較正是因為他從骨子裏對於文化人的一種崇敬。
或者說在他的觀念裏讀書人的腦子就是比大老粗的腦子好使!
就好比古人為何總是喜歡將將禹、瞬這些大賢掛在嘴邊?
其實最主要的是思想太過固化,總想著古籍中談到的古之大賢時代的夜不閉戶、海晏河清,就連吃過飯還要唱唱歌跳跳舞,這樣的日子可謂無疑就是所有人最理想的盛世。
可他們就沒有想過那個時候因為產出低下,人們都還過著半飽半饑的半原始生活,家裏不關門是因為吃了上頓沒下頓,家裏都揭不開鍋了還有餘糧給人偷嗎?
所以以至於崇拜先賢、故步自封,再到沿用春種秋收一一遵循,形成了一個死觀念,那就是古人說的就一定是對的。
畢竟大家夥都這麼幹的,你要是不這麼幹.你就是個異類,要受到所有人排斥。
而此時張毅雖然知道的東西多,但是大病初愈,又餓了許久,這些粗活還得下麵找人來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