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節已經結束了嗎?”天逸看著眼前的景象困惑道:
位於市中心商業街的道路兩旁,戴著黃色安全帽的工人們正忙碌著拆除過期的廣告牌。
低頭在手機上確認日期無誤後,他頭一次明白什麼叫做時光飛逝:根本還沒來得及做好怎樣度過高中的打算,就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兩個多月;回想起開學時,整個人還沉浸在剛踏入新校園的興奮中,完全沒有想過獨自來上高中會有怎麼樣的後果。
“畢竟暑假還答應了要一起複讀,沒想到自己卻偷偷上了高中,但願你複讀之後能順利考上心儀的高中吧!”
天逸在心裏這樣祈禱著,抬頭繼續往學校走去。
經過一個紅綠燈的時候,整個世界開始發生變化:原本在下一秒應該出現的綠燈遲遲沒有出現,周圍的人們並沒有察覺到異常,盲目地等候著。這時馬路對麵出現一個穿著綠色馬甲的短發女孩,雙眼的焦點彙集在天逸身上,而天逸的視線卻被十字路口一直亮著的紅燈吸引過去,完全沒有察覺到對麵極具壓迫力的眼神。
川流不息的車流上方,紅綠燈計數的LED燈瘋狂閃動著,數字“1”明明就隻差一秒就可以變成數字“0”,但卻一直沒有成功——仿佛有人壓製著數字的變化!
天逸意識到有點不太對勁,就在他準備詢問身邊一位穿著花襯衫的眼鏡大叔時,秒表歸零了;綠燈隨即亮起,擁堵的人群一下傾瀉而出......
人們都在往前走,他沒有後退的機會,隻能順著人群前進。
天逸一邊回想著是否看錯了,一邊避免踩到前麵人的腳後跟小心翼翼地前進著;突然,一雙搶眼的藍色帆布鞋出現在他眼前,天逸選擇禮貌性地讓開,沒想到那雙帆布鞋也隨即跟了過來;他急忙抬起頭,麵前的人正是穿著綠色馬甲的短發女孩,可天逸並不認識她。
女孩依舊保持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用一雙褐色的大眼睛盯著不明所以的天逸。
“你......”天逸開口說道,話沒說完,一樣東西便捅在他的左胸口。
天逸低頭一看,腦海中霎時響起一聲驚雷,渾身的汗毛豎起來——插在胸口的竟然是一把不起眼的黑色匕首,這時他才想起剛才抬頭的時候女孩右手上好像就握著它。
“所以一直保持著微笑和故意睜大雙眼這些都是用來轉移我的注意力的麼?”他看著眼前陌生的女孩想,滿腦子都是“可怕”兩個字,“這倒是相當不錯的迷惑行為呀!”
“咚咚,咚咚!”天逸能感覺到刀柄在因心跳而震動,金屬的刀身冰涼地貼進肉裏,他渾身上下都顫抖著,一絲大氣也不敢出。
“對不起,可能會很不舒服,但是忍一下就好了哦!”短發女孩開口說,聲音竟意外的甜美。
“你這家夥表情和聲音完全不搭調呀,上帝製造你的時候是不小心裝錯了語音包嗎?”天逸在心裏吐槽道。
沒有絲毫猶豫,短發女孩拔出了插在他胸口的匕首——
“哇啊!”伴隨著天逸的一聲慘叫,他胸口噴出的鮮血染紅了對方右半張臉。
然而,即使這樣女孩臉上的表情也毫無變化,甚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依舊保持著最開始的表情看著胸口噴血的他,這時,天逸突然明白眼前的女孩並不是正常的人類,而是一個冷血的殺人機器——女孩臉上毫無變化的表情說明了這一切。
可為時已晚,周圍的人群和車輛移動開始變得緩慢,世界仿佛被慢放一般,傳入天逸耳朵的聲音也越來越小——詭異的場景嚇得天逸單膝跪在地上,雖然這個樣子很像在對著短發女孩求婚,但事實上他可能馬上要去見MKS了。
“搞不明白,剛才斑馬線上那麼多人,她為什麼偏偏要捅我呢?而且周圍的事物都在變得緩慢,我胸口的血卻仍大肆射在地上,這到底是為什麼?這就是命嗎?不,不行,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裏,開學到現在更新的《海賊王》一集都沒看!至少,讓我看一集最新的吧!我也想知道月光莫利亞到底有沒有被路飛揍飛呀!真的就這樣死掉的話實在是太可悲了!我明明都還沒有好好談一次戀愛呀!我的高中生活才剛剛開始啊,哦,對了,已經過去快三個月了。不,不對,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要先止血才行,不然感覺自己會失血過多而死。”天逸停止了胡思亂想,用手捂住胸口試圖止血,但根本無濟於事,隨著心跳加速,從傷口溢出的鮮血越來越多......
三秒鐘光景,周圍汽車的輪胎便停止轉動,附近的人們也不再邁動步伐,所有的聲音從天逸的耳朵裏消失,除了他自己的心跳,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這個,說不定還有救!”天逸的右手摸到了兜裏的手機,心裏想道。
“沒用的哦,現在這個世界除我倆以外所有的一切運轉都被停止了呢!就算你打電話喊救命也不會有人來救你了哦!”女孩甜美的聲音再次從頭頂傳來,“而且現在也打不了電話喲,不信你也可以拿出來看看喲,因為根本沒有信號喲!”
“為什麼每句話後麵都要加一個語氣詞呀,而且,光是聽聲音真的會讓人忍不住愛上呀!明明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天逸在心裏感慨道,拿出手機瞥了一眼,果然顯示的無服務。
地上的血液慢慢彙成一灘,淌向馬路旁的下水道網口。萬念俱灰之下,天逸選擇坐以待斃,寒冷迅速從天逸的四肢侵入,慢慢遍布全身,隨之視線也黯淡下來。最後就像躲在房間通宵時被門外的老媽突然把燈關掉一樣——
雙眼一黑,天逸整個人陷入無盡的黑暗......
“目標失去意識,收回執行者NO.23......”天逸意識消失的前一刻,有個聲音在他上方說,可那並不是女孩之前甜美的聲音。
“是換了聲音嗎,還是,還有同夥?”隻想到這裏,他的思維便就此中斷。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逸突然醒過來,發現自己枕著胳膊趴在桌子上,旁邊還坐著一位短發女孩——天逸一個激靈坐起來,整個人本能地往後躲去,椅子腳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啊?你醒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在吃蘋果,聲音可能有點大,有點吵到你嗎!對不起對不起!”那個人本來在看手裏的書,被發出的刺耳聲吸引了注意,隨即轉過頭來,原來是天逸的同班同學,洛溪。
洛溪舉起左手放在眉前,對著天逸做了個抱歉的動作,說話間,她咬在嘴裏的蘋果肉沒咀嚼幹淨,被天逸看得一清二楚。
“醒了?我剛才一直在睡覺嗎?”天逸問道,瞟到了洛溪手裏的大蘋果。
“對啊!怎麼了?”洛溪看了他一眼,把蘋果遞向他問,“想吃嗎?”
“沒有沒有,隻是感覺有點奇怪。”天逸搖搖頭拒絕道。
“噢,嘿嘿,看你睡得挺香的就沒打擾你,沒想到現在還是把你給吵醒了,”洛溪笑了笑,盯著手裏的蘋果說,“本來我是不打算吃的,可是看著看著就忍不住,關鍵是太香了,我好久沒聞到這麼香的蘋果了!下次再去......”
“睡得挺香的?我什麼時候開始睡的?”天逸用手作出一個暫停的手勢,打斷洛溪的話問。
“額?大概,兩點半吧,現在都三點多了呢!”洛溪轉頭看向牆上的掛鐘。
“什麼?已經過了下午三點了!”天逸在腦海裏大聲喊道。
“怎麼了,你好像很驚訝啊!”洛溪回過頭,咬下一塊蘋果肉在嘴裏,嚼著對他說,“嗯嗯,也難怪,這種天氣睡午覺任誰醒過來都會恍如隔世的。”
“恍如隔世?”
“對呀,你之前沒有這種經曆嗎?假期的時候一個人睡午覺,然後下午三點鐘左右再醒過來,會有一種脫離了世界的感覺哦!沒有的話,可以試一下,真的很神奇的!而且中途如果醒了再繼續睡,還有可能做清明夢哦!你知道清明夢嘛?”
“哦,好像聽過,就是知道自己在做夢的那種夢吧?”
“對,就是這樣。”
“原來如此。”
天逸點點頭,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這裏是五樓的會議室。他覺得有點奇怪,因為這種地方按道理來講,一般隻能在學校舉行會議的時候進來。其他時刻,樓梯間的鐵門都是鎖住的,沒有鑰匙連五樓都上不來,更別說是來會議室裏麵,根本是不可能的。不過這會兒鐵門應該已經被打開,雖然會議室的門關著,但他肯定洛溪手上是有鑰匙的。
“不然我倆怎麼進來?用鐵絲開鎖嗎?反正我是沒這個本事的,那洛溪呢,要不問一下?”天逸看著洛溪的側麵胡思亂想著,沒有做聲。
“你在笑什麼?”洛溪發覺天逸在盯著她之後轉頭問。
“啊,沒有沒有。”天逸趕緊轉動脖子掩飾著說,心想剛才肯定是不小心露出了很蠢的表情。
轉動脖子期間,天逸又重新觀察了一下會議室。
整個會議室大約20平米,門僅有一扇且位於天逸的左前方。會議室的中央橫著一張約兩米長的會議桌,兩邊各放著兩把椅子;他和洛溪坐在裏側,就是靠近書架的這邊,回頭窗外很輕易可以看到教學樓後麵食堂樓頂的球形水箱。他們對麵的牆外是走廊,樓梯從左邊上來,出會議室門左拐就可以直接下樓;走廊外更遠的地方,從窗子裏望過去是與學校隔河相望無邊無際的水田。位於門一側的牆上裝著投影幕布,幕布已被收上去,隻留下雪白的牆壁;後麵的牆上則掛著一塊黑板,上麵遺留著諸如“計算機”“大自然”“新形勢”“社會學”此類亂七八糟的粉筆字。整個會議室的牆上還貼著魯迅愛迪生等人的名人名言,前前後後一共四幅;天花板的中央、排風口的旁邊,還掛著整個會議室最貴重的一樣東西——投影儀。
“我看你還是有點迷糊啊,那我再說清楚點,”洛溪拿著手裏快吃完的蘋果對天逸說,“我們是一起吃完午飯來這邊的,一點半左右吃完,到這邊差不多兩點吧!然後你看漫畫,我看這個《思維導圖》,看到大概兩點半,我回過神發現你就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然後到我開始吃蘋果為止,你就一直在睡覺,動也不動,我以為你睡得很死了才偷偷吃蘋果的,沒想到剛咬第二口的時候你就醒了!”
說完她又咬掉一塊手裏的蘋果肉。
“哢嚓!”
蘋果的表麵被她咬掉一大塊,略帶黃色的果肉在紅色果皮的襯托下刺激著天逸的視覺;果肉被牙齒壓碎的聲音很清脆,很真實,還能聞到蘋果的芳香;天逸摸摸自己的胸口,並沒有發現被捅傷的痕跡,衣服上甚至連破裂的地方都沒有;麵前放著一本打開的漫畫,但是上麵的內容和剛才夢到的事情也毫無關聯,講的是一群人搞笑的日常。
“我是看漫畫結果犯困睡著?不,完全想不起來!頭腦一片空白,睡著之前發生過什麼腦海裏一點印象都沒有,隻記得過馬路時被不認識的女孩子給一刀捅死了。”
對麵牆上的白熾燈照得會議桌顯得有些發白,天逸盯著桌上的漫畫書陷入沉思。
“是夢麼?”天逸內心問道。
“你沒事吧?”洛溪放下靠近嘴邊的蘋果問。
“啊,沒有,隻是有點迷糊。”天逸揉揉太陽穴,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要不去洗個臉吧!”
“洗臉?也行吧......嗯?”天逸說完準備起身,卻發現雙腿失去知覺,就在他懷疑雙腿是不是廢掉的時候,一股觸電般的麻酥感從腳底迅速竄到後腰的位置——
“哦哦哦!”天逸心裏喊道,張著嘴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就癱倒在椅子上,整個身子像蛇扭曲著。
“呀!你怎麼啦?是觸電了嗎!”洛溪見狀整個人迅速跳了起來,看架勢是要一踹飛天逸。
“別別別!沒事沒事,腿睡麻了而已!”天逸急忙擺手道,擔心慢了一步洛溪的腳就踹了過來。
“哦,那你再坐著緩一會兒吧!”洛溪鬆了一口氣,說完把蘋果咬在嘴裏,彎腰把自己剛才站起來不小心撞到的椅子扶起來。
“不不,坐著沒用,要血液循環起來才行,我慢慢挪過去吧,反正走到衛生間差不多也就好了。”
“那你上下樓注意點,對了,樓梯間的鐵門沒有鎖,直接推就可以了。”洛溪把咬嘴裏的蘋果拿下來的時候順勢掰了一口,然後嚼著蘋果對空氣做了一個推的動作。
“OK。”天逸點點頭,起身往門口挪去。
學校每層樓的走廊盡頭都會有衛生間,這一點相對來說,設計還是比較合理;隻是單數層是女廁,雙數層是男廁,天逸所在的五樓走廊盡頭的衛生間,是隻有女孩子才可以進去的。但天逸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整個人暈暈沉沉的,仿佛遊離在世界之外,衛生間的標識是男是女對他來說根本就無關緊要——他隻想快點清醒過來!
“五樓平常就很少有人會上來,我也隻是在門口的洗手池洗把臉而已,沒什麼好顧慮的!就算裏麵有人又怎麼樣?我又沒進去,她也不能拿我怎麼樣!對吧?”天逸在心中這樣安慰著自己,扶著牆一步一步往會議室的門口走去。
“可是,真的是夢麼?”天逸突然又意識到這個問題。
匕首刺入身體的觸感太真實了!從沒有過的體會。金屬的刀身在肉裏的感覺,隨著心跳震動的刀柄,還有那個女孩子被血噴了一臉的樣子。
這一切都太真實了!
如果是夢,為什麼會夢到從沒見過的人?那張臉那麼陌生,但是卻很清楚的記得麵容,包括衣服著裝,天逸從沒在現實裏見過這樣搭配的人。在電視,網絡,天逸所有接觸的渠道中,都沒有見過這樣搭配的人。
“你不會是做噩夢了吧?”
天逸好容易挪到門口,剛握著門把手,洛溪突然問。
“你怎麼知道!!!”天逸的內心忍不住大聲叫道。
但他還是強忍著震驚,回頭看向洛溪,努力鎮定地說:
“額,沒有啊,幹嘛這樣問?”
“哦,沒事,我就隨便問下。感覺你剛剛醒來的表情有點不太對,像是從噩夢中醒過來一樣!”洛溪笑著說。
“啊,我,我隻是睡的太......”
“哢噔!”
天逸的話語被奇怪的聲音打斷,與此同時,手中的門把手竟然自己轉動起來!
“當當當當!”
伴隨著某人自哼的背景音樂,一股神秘的力量把門從外麵彈開!天逸來不及閃躲,腦門被撞個正著,“嘭!”得一聲,把洛溪也嚇了一跳。
“啊!怎麼回事!”洛溪用拇指和中指夾著蘋果核問道。
“我......”因為腿麻而挪不動腳,失去重心的天逸開始往後仰去,這時門外的人眼疾手快,在天逸倒下之前一把將他摟住了。
“謝謝......”天逸感激道,躺在那個人有力的臂彎裏,看到一張熟悉的臉——珍昕芸。
這位是天逸的同桌,綁著馬尾的運動全能型選手。
“嘭!”
珍昕芸發現下意識摟住的人是天逸之後,鬆手讓天逸倒在了地上。
“你幹嘛?”天逸被扔在地上一臉疑惑地問。
“我幹嘛?我還想問你幹嘛呢!沒事你站在門後幹嗎?不知道這種地方很危險嗎?”珍昕芸噴著口水說,唾沫星子差點落到天逸嘴裏。
“你就不能先敲門嗎?”
“一個人想要表達自己激動的情緒時,是不可能老老實實去選擇敲門的,最好是出其不意地一腳踢開,這樣才能取得最好的表演效果你知道嗎?什麼都不懂的家夥!”珍昕芸叉起腰,一副不準備拉天逸起來的樣子,“要不是這門需要扭門把手,我絕對一腳踢開了!”
“激動?你有什麼事好激動的?你是搶到林俊傑的演唱會門票啦?”天逸癱坐在地上說,“還一腳踢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入室搶劫了!”
“我找到地方啦!”珍昕芸沒有理會天逸的話,伸出右手的食指和無名指,對著天逸宣告勝利般地說,發現他無動於衷後又收回無名指,僅用食指對著他,“喂!你給點反應好不好?我不就是不小心把門撞到你了嗎?要這樣生氣啊?一個大男人能不能心胸寬廣一點,而且摔倒了就不能勇敢地自己站起來嗎?”
“喂!你搞清楚,我摔倒是因為誰突然放手了呀?”
“你還來勁了是吧?我好心把你摟住了你還要我怎麼樣?”
“那我還謝謝你了?”
“不然呢,我不摟住你你現在應該摔得更慘吧!”
“哈,你不突然推門我會被門撞得摔倒嗎?”
“搞笑,你未免也太弱了吧,女孩子推門都可以把你撞到,未來怎麼去保護女孩子呀?”
“搞笑的是你才對吧,什麼都不知道的家夥!我睡覺腿睡麻了你知道嗎?不行,我現在起不來了,我需要有人扶,不然我就......”
“你到底起不起來!”珍昕芸抬腿說,準備踢過來。
“啊,開玩笑開玩笑!別激動別激動!”天逸很快投降道,忍著腿麻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這時他意外地發現珍昕芸的褲子上也粘著灰塵。
“算你識相,踢你費力氣。”珍昕芸收回腿說。
“好男不跟女鬥,這次就饒你一次。你剛說你找到什麼來著?你褲子那麼臟,你去盜墓了?”天逸慢慢走到洛溪對麵的位置上,說完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這個期間洛溪一直默默地看著他倆,像看電影一樣,手裏捧一桶爆米花就更像了!
“排練節目的地方呀!”珍昕芸興高采烈地說,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露出喜悅的表情,緊鎖的眉頭舒展開,甜美的笑容綻放在臉上,剛才的怒氣瞬間煙消雲散。
“節目?”天逸突然有點摸不到頭腦。
“對啊!”珍昕芸說完,察覺到天逸的異常,又皺起眉頭問,“你咋了?被門撞失憶了?”
“不,不是,你說的節目是什麼,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天逸一邊說著,一邊在腦海裏搜尋關於“節目”這兩個字的記憶,但是一無所獲。
“你還真失憶了還是怎麼,早上的會議你不是發言很積極嘛?”
“啊?”
“啊什麼啊?就是學校下個月底要舉辦的曆史小品比賽啊,非要我這麼說才能理解嗎?”
“哦哦,唉,你早這樣說不就成了?”天逸恍然大悟,攤開雙手說。
“還哦哦的,腦子被門夾了吧,啊,對,剛真是被門撞了,哈哈哈。”珍昕芸說著說著,突然抱著肚子笑起來。
“如果我記得沒錯,早上會議的最後好像是要抓鬮跟你一起去找排練的合適地點吧?是不是隻有我和洛溪抽中了不去?”天逸指了指自己和洛溪,問珍昕芸道。
“對呀,說起來你倆的運氣真的爆炸,明明隻有兩個寫了不去的紙條,偏偏你倆就抽中了!”珍昕芸說完,鼓起了腮幫子。
“額,隻有兩個,所以抽出兩個人不去不是很正常嘛?”洛溪滿臉問號地問道。
“那也要你運氣好才抽得到呀,對了,說到抽獎,這次參賽者包括曆史老師在內,第一名的隊伍可以抽取一次大獎哦,你們猜終極大獎是什麼?是......”
“曆史試卷一套?”洛溪猜道。
“哈哈,怎麼可能,老師他們又不是白癡,這種獎品沒人參加比賽了,真實大獎其實是......”
“是曆史考試獲得作弊資格一次!”洛溪搶答道。
“嗯......我說洛溪你就不能等我把話說完嘛?”珍昕芸說著又鼓起了腮幫子,活脫脫像隻河豚。
“額,不是你叫我們猜的嗎?”洛溪愣了一下,太陽穴旁滴下一大顆汗珠。
“唉,我簡單地賣個關子你都聽不出來嗎?想要吸引聽眾的注意就要抓取他們的好奇心才行哦,很多事情告知之前先賣個關子是可以讓聽眾得到雙倍的驚喜效果呀!Double知道嗎,是double!而且不僅是聽眾,對說的人來說,這樣得到的滿足也是雙倍的!明白了嗎?”珍昕芸豎起兩根指頭振振有詞地說。
“呃呃,不好意思哦,我以為你真的要我猜呢!”洛溪說著吐了吐舌頭。
“哎,沒事沒事,女孩子這樣才可愛嘛,快提起精神來吧!這次的終極大獎可是明年夏天瑪雅海灘的門票哦!哈哈,我老早就想去了!很著名的避暑勝地呀!”珍昕芸站在會議桌前眉飛色舞地說。
“如果我記得沒錯,學校下個月底將會舉辦一次曆史小品比賽,上星期課間廣播一直在宣布這個消息,本來就在抱怨高中生活無聊的珍昕芸,聽到消息後像落魄的少女找到重新活下去的希望一樣,完全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就幹勁十足地拉著我去曆史老師那裏報名,在得知參賽人數最少為五人之後,又一鼓作氣邀請了我的發小安和、兼任班長和班籃球隊中鋒的俊彥,以及躲在教室角落安靜看書的洛溪。最後趁著周末,我們幾個在珍昕芸的帶領下,位於學校五樓的這個小會議室召開了關於曆史小品角色分配以及排練場地的座談會。沒錯,整個事情就是這樣!我全部記起來了!”天逸獨自在腦海裏回憶完整個事件後,激動地舉起雙臂做了一個萬歲的動作,整個人差點站起來!丟掉的記憶突然被找回來,這種感覺,就像洗臉池的塞子被拔掉一樣——呼嚕嚕一下就通了!
“哦哦!看樣子你也很想去對吧?”珍昕芸甩了一下馬尾,轉頭對坐在左邊的天逸說,好像對他剛才的反應很滿意。
“啊?”天逸舉著雙手看著珍昕芸,愣了一下,但內心的狂喜還是忍不住浮現在臉上,忙點頭答應道,“是的是的,可以說很高興吧!哈哈哈!”
“畢竟隻要大部分記憶能和現實接軌,就能確定殘留在腦海裏被捅死的記憶是一場噩夢,也就是說就不用再擔心再次被捅,也不會突然有什麼麻煩事找上門來。雖然到現在為止被捅的心理陰影還是很大,但不管怎麼樣,至少自己目前還活著。看樣子要抽個時間去附近的廟裏燒一柱高香才對!”
天逸這樣想著靠在椅子上伸了個大懶腰,整個人仿佛重獲新生。
“好大的一塊空地啊!洛溪,你知道嗎?周圍也沒什麼人,排練節目真的再合適不過!這次的第一名一定是屬於我們的!到時候去瑪雅海灘的時候,你記得帶上我之前給你買的墨鏡哦!真的太帥了!哇,簡直就像是從電影裏走出來的特務一樣!哈哈哈!”珍昕芸雙手撐在桌子上,轉頭對開始看書的洛溪說,仿佛已經拿到了瑪雅的門票。
“啊,真,真的嗎?”洛溪紅著臉抬起頭問。
“沒錯!”珍昕芸點點頭,擺出一副很臭屁的樣子,如同摸到敵人老巢的司令。
“那,現在去嗎?”天逸問,手在額頭上摸到一個鼓包,不過也得益於門板的撞擊和珍昕芸的提醒,自己現在清醒不少。
“對啊,還等什麼呢,明天就星期一了,晚了說不定那麼好的地方就被別人占了!現在就去!先占為王!”珍昕芸說完,轉身便往外走。
“額,馮班長和何同學他們呢?你們不是一起去找地方的嗎?”洛溪做在位置上沒有動。
“對哦,我忘了,我把他們丟在文化路了!”珍昕芸拍著腦門說。
“文化路?在文化路幹嘛?文化路哪有排演節目的地方啊?”天逸問。
“租道具服啊,這可是曆史小品哦,不準備一下道具服怎麼行!”珍昕芸豎起食指說。
“有那麼誇張嗎?這隻是一個學校的比賽而已啊。”
“你懂什麼啊,這肯定要認真對待啊,第一名是那麼容易拿到的嗎?走走走,趕緊去,風水寶地被別人搶了就虧大發了,明明是我先發現的,早知道在做個標記了!”珍昕芸跑到桌子旁拉住洛溪的手,準備帶著她一起出去。
“對啊,你應該在那裏立個牌子,然後在上麵寫上你的名字,這樣就不會被別人搶走啦!哈哈哈哈,說起來......”天逸轉過身看著牆上的某張紙說,那裏貼著珍昕芸上午開會時製作的值日表,“今天的值日生是誰來著?”
“咚!”
突然有個東西落在天逸的頭上,如同剛開采出來的花崗岩一樣堅硬,疼得他眼淚都差點掉下來。“嘩啦!”一聲掉在地上——
天逸定睛一看,是洛溪剛才在看的那本厚厚的《思維導圖》。
“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不幫忙就算了,還說風涼話,下次再這樣小心我打爆你的頭!”珍昕芸的聲音從天逸背後傳來。
“你這家夥有毛病吧?”天逸捂著頭想,拾起書回頭,發現她正死死地盯著自己......天逸愣了一下,把手裏的書輕輕放在桌上,沒有說話。這時洛溪看了天逸一眼,不知道說什麼,又把視線轉向一臉嚴肅的珍昕芸小心問:“昕芸你沒事吧?”
老實說,天逸也不知道哪裏激怒了她。剛才還笑嘻嘻的,莫名其妙一句話就翻臉。平日裏也這樣,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她就是個頭尾長反的蛇皮怪,渾身上下都是逆鱗,不小心碰到不管是誰都會被狠狠地咬上一口!
“唔,對不起......”作為和她相處一個月的同桌,早已習慣她的喜怒無常,道完歉天逸轉過頭去看值日表。
“倒黴,今天的值日生居然就是自己!”天逸看著值日表愣道。
“好了好了,沒事了!給,這是會議室的鑰匙,我扔桌上了啊!我和她先下去,你鎖一下門,順便打掃一下清潔,知道嗎?”洛溪說。
“知道,反正今天的值日生是我。”天逸背對著他們說。
“那正好!行了,珍昕芸,我們走吧!讓他一個人打掃會議室就可以了!”洛溪說完,從她的方位傳來椅子歸位的聲音,天逸可以想象她愚翁移山一樣推著珍昕芸的畫麵。
“對了,打掃完不要忘記關電源啊!”倆人走到門口,洛溪突然回頭說。
“哦,好,好的。”天逸回道,轉頭偷看了一眼洛溪旁邊的珍昕芸。
在拉著門把手的洛溪背後,站在門外的珍昕芸用一副網戀到最後竟然發現對像是自己的親生爸爸一樣的表情看著天逸......
“你要剮了我嗎?”天逸回過身把椅子歸位,從桌上拿起鑰匙想。
“砰!”門關上了。
洛溪和珍昕芸出門後左拐就下樓了,天逸沒有再次和珍昕芸對視的機會;之前珍昕芸到門口的時候天逸沒辦法察覺也是這個原因,從樓梯口上來到門口並不需要經過整個會議室,所以無法通過窗子看到珍昕芸的身影;不然多多少少天逸應該都會做一些防備,當然,也許他迷迷糊糊的,還是會被撞倒也說不定。